孽孓整个剑身泛着黑红色的剑气，槐妩执剑挡在白瑶身体前面，一如往日白瑶将她护在身后。

那一剑很快将黑暗空间撕开一个口子，可见威力之大。

怨魂们被这阵仗吓到，快速躲开后，在继续俯冲过来的时候不断膨胀身形，显然意识到危险后竭尽全力。

那黑龙比起刚才攻击白瑶，竟然还要大上十几倍，庞大的身躯遮蔽住之前破入空间的光亮。

“吼——”它嘶鸣，露出布满利齿一般形状的血盆大口，要将俯瞰下蚂蚁一般大小的槐妩一口吞掉。

恐怖的威压笼罩，除了将槐妩的衣角与满头青丝吹得乱飞，她面上却无丝毫波澜，眼中空空只余无尽的恨意。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气息诡谲。几步就冲上前，正面与黑龙对上。

抬起左手，右手两只指尖并拢划过剑刃，厉声呵道，“破！”

此招非玄初，非魔神，而是充满了未知的招式力量。

一剑再次斩下去，带起周围空间扭曲，气浪翻滚。由怨魂组成的黑龙吃了个正着，再次嘶吼一声，原处翻滚躯壳，却很快僵硬在半空中，黑雾般的身体颤抖，内部发出“噼里啪啦”地崩裂声。

有怨魂出声，似乎此时才幡然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道老者的声音从黑龙内部传来，“我道她为何这般护着你，原来是你！”

“轰隆隆——”伴随天空一道雷电劈下来，彻底将黑暗空间撕成俩半，天光倾泻，月色照耀下来，驱赶着污秽与邪佞。

黑龙扭曲咆哮着，黑雾凝结成的身躯片片碎裂开来，冤魂最后不甘心地发出尖叫，“你也该死，你也该死！啊！！！”

“救救我们，救救……死！”

无论怎么挣扎扭动，最终逃不过灰飞烟灭，尖叫嘶鸣戛然而止。

黑暗退去，槐妩落地，场景再次回到了荒庙。

她眼底的嗜血在目光落到白瑶时，渐渐退去，只剩下迷蒙，仿佛失去了灵魂。

“叮”一声，她松开了手中的孽孓，剑直直的掉在地面，扬起厚厚一层灰尘。

她踉跄着走向白瑶，步履蹒跚。月光下白瑶的尸身映在她泛红的瞳上，如此刺目痛心。

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被遗弃在地上，大红喜袍散乱敞开了怀，露出了原先雪白的内衬，只是如今上面也是血花朵朵盛开。

玉脂般的面庞，灰白的嘴角挂着已经干透了的血渍。

槐妩一步一顿走向她，每一步都十分痛苦艰难，越靠近越看清她凄惨的死状，心底在被凌迟，渗血。

她缓缓跪在白瑶身旁，将她温柔的托住，紧紧搂进怀抱中。

僵硬冰冷的躯壳像一块冰，槐妩面上无悲无喜，却似乎早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眼底蔓延着淡淡的悲伤。

……

“此去前路困苦，时局摇摆难测……你当真要去？”老者捻须轻轻一叹，声音飘渺在空无中回荡。

“弟子……不悔。”

白衣若雪莲盛放，开于浊世之中；美人若尘世明月，照亮虚无迷惘。

白瑶再次睁眼，意识回笼。自己正身处一个纯白的空间，如同刚才的黑色空间一般，看不见远处边界，望不尽前路漫漫。

她已经死了啊，原来死后真的会来到像天堂一般的地方。

只是这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白瑶下意识抚上心口。不，原来是她的心空空的。

“呵呵……”忽的，耳畔传来少女的笑声，带着娇俏，像上好的风铃，清脆悦耳。

白瑶下意识转身，环视四周却空无一人。

“花开了，师父！师父！”面前又传来少女兴奋的喊声，身侧传来衣袖被扯动的感觉，白瑶忙不迭回头。

眼前还是空无一人，只有一瓣桃花悠悠扬扬地飘到面前，吻在脸侧，她下意识伸手接住那一瓣桃花。

忽的空中飘来的桃花越来越多，抬眼瞬间竟然被迷住了眼。

“小心眼前。”

一双白皙却布满剑茧的手掌出现在她眼前，替她挡住了大部分吹拂过来的花瓣。

那声音比之刚才成熟了许多，显然她已经成长为了青年时期，正是风华正茂之时。

颈侧痒痒的，原来是女子被玉冠束起的一头乌发，额前的碎发在她颈侧蹭过。

白瑶想这下总能抓住人了吧，快速转身，手都已经抬起来了，只希望能抓住她。

却又再一次扑了空，只剩下自己一人。在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窒息感排山倒海而来。

花瓣也不再吹来了，只余脚边的一些，被她踩的零零落落。

她微微低头，雪衣心口的位置在缓缓渗出鲜血，如一朵馥郁的红梅，绽开了花苞。

只是它飘散的并非是香气，而是浓烈的血腥气。脚边的花瓣被踩得更加凄惨了，花汁将不少花瓣染成了深色。

在她痛苦之际，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唇上，白瑶只是稍微抿了下唇，那液体反复有生命一般钻入她的口中，扩散进入四肢百骸。

顷刻间，血肉筋脉之间感到一阵酥麻，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缠绕摩擦，令白瑶整个人由内而外都不自觉颤抖痉挛，温暖的感觉熨帖进心口。

窒息感被毫不留情击退，她下意识急促的呼吸，感受到皮肤传来的越来越多的触感。

……

槐妩面色惨白，垂眼注视怀抱中的女子，指腹一点点摩挲她的脸颊。

白瑶真瘦啊，她和前世的青隐不一样，吃透了苦楚。

记忆里师姐的脸颊上还有些婴儿肥，她曾暗想过为何青隐做出来的事情与这张脸完全不配，明明她潜意识总会想她就应该是温柔的，故作冰冷内在可爱可怜的。

她揽着她，手掌撑在她背后一点点来回抚摸，又揉着她的关节，避免关节僵化。然而另一只手上却犹豫着是否再分出自己仅剩的一半精血供给给白瑶。

她不在乎这所谓代表她生命的精血是否基本全送给了白瑶，只害怕她的躯壳与灵魂无法承受这多余的精血，彻底崩坏。

那精血被她吃进身体，她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的精血在白瑶的体内横冲直撞，摸索过她每一寸肌肤皮肉。

“咳咳——唔……”怀中的人总算有了呼吸，恢复了些许生机。

神的精血比神药神邵，纵使神邵有千万朵也一定不及一滴精血。

因为它就像槐妩得一块灵魂，将精血交给谁，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灵魂。

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交给了那个人。

白瑶眸子刚开一条缝隙，就看了模糊的身形，微肉的脸颊十分可爱，蒙昧之中的白瑶以为还在天堂。

忍不住伸手摸向槐妩的脸颊，“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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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