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面上一扫多日阴霾，等人都走干净了，忙不迭想像之前凑上前去。

却听白瑶一句，“放肆！”

双足像是被定在原地，立刻不动了。她下意识看白瑶的面色，却见女子往日温柔的面上带着一层轻薄的怒意。

刚才心中的窃喜瞬间被恐惧给占据了，嗫嚅着开口，“白芍不敢，还请阿……青隐师姐莫怪。”然后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云座上的女人一声冷哼传入她耳中。

这一刻，二人明明不过三人间隔，她却觉得与白瑶的距离好遥远。

“今日你见了对手，我问你那本书练了几章了？”白瑶面色冷淡，心里却七上八下，游移不定。

只希望槐妩仅仅练了前几章，她嘱托许双儿给她药，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她这个大师姐有问题，别信她给的东西。可眼前少女一点都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比之几日前，身形又消瘦了不少，她心底里到底心疼。

槐妩心里失落，见她明明看见了她的苍白无力的模样，却仍旧选择了视而不见，心里忍不住的酸涩苦闷。

“回师姐，四章。”少女低着头，白瑶看不见她的神色，却深深能感到她的失望。

可她不能拿槐妩的命去赌，槐妩尚且年少，就算浸淫在槐氏后院，这样腌臜争斗也不会太懂，与之共谋瞒过魔族还不如将她一并隐瞒。

槐妩不敢抬头，却听白瑶重重一拍扶手的声音，语气带着质问，“四章？”她唇角讽刺的勾起，“小师妹，你是想让我丢脸吗？”

“……”槐妩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抬起脸，那双向来光彩熠熠的琥珀色眸子，不再流光溢彩，入日灼照。

那双眼，似乎再次被打回了刚上山那一日，又成了一口枯井，黯淡了下去。

她越是缄默不语，白瑶心底就越不安。

正准备张口再说些什么，让自己刚才的话不再那么锐利，真心伤了她，槐妩却先开口，“师姐，白芍......小妩这几日修炼好难受......总是咳血。”

这句话是最后的试探，她的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与悲伤。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

犹豫片刻，略带侥幸将自称改为“小妩”，渴望能从白瑶眼底看到不一样的情绪。

【你若要疏远她，就别再心底婆婆妈妈。】系统见白瑶游移不定，快要破功的模样。恨其不争的在她脑内压迫道，【任务完成不了，有的是人替你做。】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系统的话，因为它确实说的没错。系统给的任务节点没有强调她联络魔族，所以她避免开不去做，可世界自动抽给了另一个人去做。

这下换白瑶有些沉默，嘴唇翕动了一会，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冷冷的将一本更高阶的书册扔在她脚边。

书册“啪”的飞来，拍在槐妩脚边。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捡起，只是慢慢低头，不知何时感到眼角一阵湿濡。

心，也随之彻底沉了下去。好，这就是你的答案吗，白瑶？

她捡起书册，最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白芍愚笨，多谢师姐慈悲指点。天资矮劣让师姐蒙羞，实在羞愧。”

她总算直视白瑶，只是这一眼再无半分情意，仅仅剩下维持表面的恭敬与不加掩饰的疏远。

云座上的白瑶知道，就在刚才那一刻，她们师姐妹二人的心已彻底分隔。

又是一礼，“告辞。”白瑶默默看了她片刻后，转身离去，再无半分留恋，几日前一步三回头的可爱模样烟消云散。脚步深深而去，白瑶却无法挽留。

空地上的几片落叶上，有几滴散乱的水珠滴在表面，可今日并无雨露。

......

三日后，那小比试如期召开，现场还来了不少峰内的弟子打着学习的名号，躲在人群里偷懒。

白瑶仍旧坐在云座上，看着台下槐妩正闭目养神，她自来堂前，自始至终未曾看过她一眼，心底忍不住既失落又庆幸。

槐妩面色好了很多，也不频繁咳嗽咳血了。这几日许双儿总是传信来，说槐妩吃了药，身上走火入魔的症状已经差不多好了。

二人似乎最近走的很近，槐妩也似乎并未因为失去白瑶而受到什么影响，许双儿的出现就好像很快代替了白瑶。这样的想法，让她心底忍不住吃味。

白瑶扪心自问，现在的局面才是她计划最想看到的。许双儿受她委托代替她，成为陪伴槐妩长大到至少能够自保时一路引导她的师姐，取代她白瑶成为新的，

更好的。

她不曾在原著出现，游离于主线之外，不受身份限制或是系统控制，这些样样都令白瑶羡慕不已。

那叫陆岐殃的小弟子也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少男少女，长相都是人中龙凤，身姿绰约。几人跟在他身后，似乎关系十分不错。

陆岐殃没有在自己座位停留，而是径直走向槐妩面前向她行礼，“白芍仙子。”槐妩被这一声，睁开了双眼，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起身，只是抱拳回了简单一礼。

他似乎并无计较，转身向白瑶走来。白瑶正假装喝茶，冷淡的表情掩盖住自己的心不在焉。正想着日后如何与槐妩解释，才能冰释前嫌，身前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语调平和有礼，若偏偏君子。“见过青隐大师姐，小弟子陆岐殃有礼。”他弓着上半身，半张面目掩藏在袖袍之后。

“嗯。”白瑶点头，就当做回应了。却见陆岐殃还停留在原地，没有退下，正疑惑却听他又说，“小弟子一直仰慕师姐的实力，入门来总是听说师姐的传闻故事。”

陆岐殃收手，面色十分恭敬，目光灼灼盯着白瑶，“小弟子仅有一事相求。”

“何事？”

“今日比试，若小弟子赢了能否跟在您身侧，学习几日。”这要求其实并非不可，但在开比之前这样笃定的说，属实是贴脸下槐妩面子。

这小弟子哪里都十分有礼，只是提出这要求的时宜却实在没规矩。这边的动静台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如说白瑶坐在那里，台下的人都在心底悄悄注意着她。

毕竟有些侍从虽在鸿影峰工作，但峰内土地之大之广，有的人甚至十年难见一次她。青隐白瑶一直是宗门内的一个传说，每每用来激励新的弟子，多少人今日来看这比试，就是为了偷偷瞧一瞧白瑶。

他们都听得十分清楚，何况槐妩呢？白瑶下意识看向台下的槐妩，少女仍旧紧闭双眸在眼神，对现下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她一定听见了，但她现在早已经不在乎她白瑶了。无论陆岐殃，还是台下的观众，几乎都支着耳朵，静等白瑶的回答。

思索片刻，她微微点头，“可以，若你真能打过。”陆岐殃听后似乎十分惊喜，又是一礼，便步履轻快的退回座位去了。

他转身后，眸内意味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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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