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休想

黎初面色坦然。

她虽然不知道程曦薇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但她自诩和傅屿迟之间保持着绝对的距离,一步也不曾越界。

她心中坦荡,也丝毫不会惧怕。

程曦薇踩着高跟鞋,步履生风,很快就走到了黎初的面前。

“洗手间是在这边吗?”丝毫不提刚才的事。

黎初眼眸微怔,但很快恢复正常,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右转就是。”

程曦薇:“谢谢。”

程曦薇离开后,徐子衿拍了拍胸脯,长呼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她听到了。”

黎初安慰道:“没事,别放在心上。”

她和傅屿迟的事,也只有徐子衿知道,当年,也只有徐子衿会为她打抱不平。

她也很庆幸一直有徐子衿的陪伴。

徐子衿一向是跳脱的性格,大大咧咧,待人十分真诚,而黎初的性子则有些沉闷,为人处事也偏柔和。

她们之间南辕北辙,却成了最好的朋友。

何尝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徐子衿额角的头发散落,黎初伸出葱白的手指,为她拨弄好,温温柔柔道:“我们去休息室。”

两人在休息室里待了半个小时,黎初就收到了长辈发来的消息。

催促着她回到宴会。

也是,订婚宴,她这个主角不在怎么行。

顾不上脚上的酸痛,黎初强忍着回到了宴会厅。

订婚宴已近尾声,有不少亲朋好友开始道别。

黎初走到贺明洲身边,与他一起为来道贺的宾客送行。

“我们先走了,下次来喝你们的结婚喜酒。”

“我还有事,走了,不用送了。”

“我也回去了。”

……

黎初始终保持着微笑,与宾客们告别:

“慢走。路上小心。”

“谢谢您的祝福。”

……

到最后,黎初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送完所有宾客,黎初发觉傅屿迟并不再其中,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了人,想来他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没了外人,黎初也松弛了不少。

一只温热的手揽上她的腰肢,轻柔地为她按.摩,“累了?”

黎初点点头。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订婚宴会这么累。

真不知道婚礼那天要怎么撑过去。

“明洲,初初。”

听到声音,黎初连忙站直身体,也从贺明洲的手心里逃了出来。

来的人是贺明洲的父母。

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做这种暧昧的事情,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即便是她与贺明洲已经成了未婚夫妻。

黎初乖巧地打招呼:“叔叔,阿姨。”

贺爸贺妈对黎初一向满意,如今他们两人能够顺利订婚,心里也是喜不自胜。

贺妈妈拉着黎初的手不肯放开,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儿媳妇好,“你呀,现在就这样叫着吧,等你毕业了办完婚礼,再改称呼。”

黎初一听脸就红了。

嫩白的小脸像是打重了腮红般,透着粉嫩蜜桃色。

贺爸爸对贺明洲说道:“初初的爸妈已经安排去酒店休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贺妈附和道:“累了大半天,我瞧着明洲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

黎初偷偷打量着贺明洲,发现他的脖颈通红,明显是酒意上头了。

连她都喝了四五杯葡萄汁,贺明洲只会比她喝更多的红酒。

黎初心里微微泛疼,像是被针尖浅浅扎了一下。

她自责没有为贺明洲分担,反而还因为脚心酸痛而去休息了一会。

黎初垂下眼眸,盯着脚上那双粘满了水钻的精致高跟鞋,眼底泛起一片雾气。

手腕处多了一丝重量,黎初才反应过来贺明洲牵住了她的手腕。

“爸妈,我们下去吧,先把你们送上车,我再送小初回去。”

黎初点头表示赞同,她之前因为实在走不开才拜托徐子衿帮她送父母去酒店,现在有了空,肯定是要以父母为先的。

他们小辈怎么能走得比长辈还要早。

这于理不合。

贺爸贺妈知道他们孝顺,也就没有推辞。

看着他们上了车,黎初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贺明洲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摸了摸黎初柔顺的秀发,浅笑一声:“怎么了?”

黎初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点不真实。”

九月的风带着冷意,黎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贺明洲将她轻拥进怀里,用身体的余热温暖她。

-

计程车在德阳花园小区门口停下。

这个小区年代已久,肉眼可见道路两旁的破败。

黎初和徐子衿就住在这里。

这里距离学校不过两公里的距离,房子虽然老旧了些,但周边热闹,价格也便宜。

解开胸前的安全带,黎初正欲下车,耳畔响起贺明洲温润的声音:“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黎初浅浅一笑。

贺明洲说话总是那么柔情似水,让人仿佛浮在云朵之上,有种飘忽的不真实感。

黎初下了车,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从车窗里递进去,“明洲,衣服你带回去。”

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萧瑟,晚间下了雨,风吹过的时候还有些许冰凉的湿意。

黎初忍着凉意,她身上还穿着酒红色的礼服,肩膀手臂完全暴露在寒风中,冷得她皮肤颤栗。

“把外套披上,听话。”贺明洲极少这样和黎初说话。

他总是依着黎初,一句重话都不说,更不会用这样带着命令的语气。

在黎初的印象中,贺明洲从未和她生过气,起过龃龉。

他温柔得好像天上月。

看着贺明洲眼中的关切,黎初乖巧地披上了西装。

男人的身材本就宽大,衣服披在黎初身上,将她裹得严实。

“快回去吧。”男人眼里的爱怜几乎要溢出来了。

黎初微微点头。

她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直到男人所乘的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中,她才转过身子。

没走几步路,耳畔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鸣笛声。

黎初被这声音吓得心跳加速。

声音还未停下。

宁静的夜色之中,那声音犹如银针刺破绸缎,凌厉而又狠绝。

黎初凝着眉,侧过身子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明亮的车灯晃得刺眼,叫人看不真切。

很快,车灯便暗淡下去,车子也息了火。

昏暗的路灯隐隐约约映照出车子流畅的线条,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黎初能察觉到这车子应当价值不菲。

德阳花园是个年岁已久的老小区,这边来往的也多是普通人,极少能看到豪车,甚至,还如此招摇。

大约是鸣笛的声音太过刺耳,有不少户主打开家里的窗户骂骂咧咧。

黎初已经见怪不怪了。

物业的人不会来管,那些居民骂几句也就算是出了气。

车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从车子里伸出,锃亮的皮鞋踩在脏污的地面上,车里的人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空气里弥漫着污浊的气味,让男人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烦躁的神色。

手上用了力,车门应声关上,他背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

心里的烦躁沉寂了许多。

烟雾缭绕中,他凝眸往前方看去。

几乎是男人下车的瞬间,黎初就认出了他。

虽然不曾看到男人的容貌,仅凭他对身形和他身上那股子强势的气质,她便知道这男人是傅屿迟。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黎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高跟鞋没踩稳,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在她心脏周围越缩越紧,几乎就要扎到她的血肉。

傅屿迟的身影隐于夜色之中,薄唇轻吐着烟雾,一双眼睛似毒蛇般凌厉,落在女人的身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过来。”

那声音宛如地狱里传来的死亡之音。

黎初不敢迈步,心里的恐惧之意愈发强烈。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跑回家里,将一切都阻挡在门外。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弥散的烟雾迷蒙了男人的冷峻的面容,在夜色之中,叫人看得更不真切。

心跳骤然漏跳一拍,她听到男人低沉缱绻地喊着她的名字—

“黎初。”

他从来只叫她黎初。

从前听他叫她的名字,心里只觉得甜蜜,而现在,从男人嘴里听到,却如同一个个冰锥,扎进她心里,冻得她发寒。

男人的声线沉闷,许是烟雾晕了嗓子,透着一丝沙哑。

他见女人并未听从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烟头自他手里掉落,星星点点的火星溅落开来,犹如一簇小小的烟花。

昂贵的皮鞋碾过烟头,再抬脚的时候,火星已经熄灭。

游戏到了该收尾的时候。

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亲自过去。”

黎初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只是她不明白,傅屿迟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与他分得干净,三年之间从未有过打扰,就算是有什么话,也不该三年之后的这个时候来说。

黎初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眼里是对男人的戒备,“傅总,您这样有些不太合适,我是您下属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

傅屿迟背着月色向她走来,她却只能站在原地。

他身上凛冽的气势早已压制住了她,叫她动弹不得。

很快,冰凉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傅屿迟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语气狠绝,像是淬了毒药,“黎初,真是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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