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休想

初秋夜色冷寂,无风却依旧让人身体发寒,高空之中一轮弯月倾洒着淡淡光辉,朦胧如雾。

黎初半个身子笼罩在月色之中,本就单薄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扶着母亲的手臂,黎初才稳住身体,她声线颤抖:“五百万?”

她希冀着母亲说的只是玩笑话。

他们家这几十年来的收益也未过百万,五百万当真是要她全家人的命了。

冯玉蓉眼中含泪,点点头。

这一瞬间,黎初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屋外的水泥地还是她上小学的时候修的,过了这么些年早已坑坑洼洼,黎初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坑,差点跌倒。

她手上用了力,抓住母亲的手腕,失声道:“骗了我爸的人,能找回来吗?”

冯玉蓉抹去眼角的泪水,嗓音哽咽:“这些天,我跟你爸一直在找,也托人打听,都没用。”

“没有报警吗?”

冯玉蓉:“早去报了警,警察只说让我们回来等着,我们能等,那催债的人哪里能等,天天上门来闹,拿不出钱就砸东西。”

黎初的目光落到母亲身后,入眼的是一片狼籍。

原本架子上该摆满了商品,现在空空荡荡,只一地的凌乱。

黎初跟着母亲进了门,冯玉蓉忙关上门,又落了锁,再三确认,生怕有人闯进来。

“爸爸呢,怎么样了?他身体一向不好。”黎初面上担忧。

冯玉蓉眼睛看向楼梯处,眼里满是伤感,“你爸被这事弄得病了,在屋里躺着呢。”

“我去看看。”说完,黎初便要往楼上走去。

冯玉蓉立刻拉住了她,“这么晚了,别去了,让你爸好好休息,你也快回屋里睡,明天……唉,明天早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恐怕也睡不安生。”

冯玉蓉拉着黎初上楼,将她送到房间。

房间里白炽灯亮起,黎初看清了母亲的愁容,竟比上次见她时要苍老了许多。

上一次见面也不过就是半个月前。

心里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冯玉蓉看见女儿眼眶微红,心里也忍不住心疼,“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听话。”

黎初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点了点头。

冯玉蓉垂下眼眸,转身出去。

小小的房间只留下黎初一个人。

黎初怕惊扰父母休息,便没有去洗漱,她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书页,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

清晨,薄薄的雾气弥漫。

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停在黎初明艳的小脸上。

她昨晚没有躺上床,而是在书桌前趴着睡着了。

光线刺眼,黎初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她睡意惺忪,目光呆滞,看到窗外是两层矮房,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回了家。

黎初从房间出去,没看到父母,她简单洗漱过后,从衣柜里找了套长衣长裤换上。

小镇子不比大城市,这里气温更低,尤其是清晨时分,寒露最重。

下了楼,黎初就见父亲在收拾地上的狼籍。

她忙走过去,帮着父亲一起收拾,“爸,我来吧。”

黎耀祥看了一眼女儿,既自责又愧疚,“初初,爸拖累你了。”

黎初手上一顿,淡然道:“一家人,哪有什么拖不拖累的。爸,你身体不好,去歇着吧,这些我来收拾。”

黎耀祥腿脚不好,蹲下身的时候也颤颤巍巍,捡东西这种小事对别人来说很简单,对他来说却难如登天。

黎初扶着黎耀祥站起身,让他去收银台的凳子坐着。

黎耀祥摆手拒绝,“这都是我做的孽,怎好叫你收拾烂摊子。”

要不是他犯傻帮人做担保,也不会自己担着这么多债。

“老头子这话说得对。”

门外传来讽刺的痞气声。

黎初抬眼看去,就看见门口站了四五个穿着怪异,染着或黄色或棕色的头发的年轻男人。

这几个人手里拿着棍棒,露出来的胳膊上都纹了纹身,手上戴着骷髅戒指,倒像是某个□□团体。

领头的是个脸上有疤的矮个头,看上去二十来岁,肥头油耳,一脸猥琐,看了让人倒尽胃口。

他看到黎初,污浊的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哟,今天老婆娘不在,来了个嫩得出水的小婆娘,这倒好,陪咱哥几个好好玩玩。”

说完,他就吊儿郎当往前走了几步。

黎耀祥一把将黎初拽向自己身后,护在女儿面前,“你们敢过来,我跟你们拼命。”

矮个头嚼着口香糖,嗤笑一声:“死老头子,你拿什么拼命,腿都不利索还想拼命,真是笑死人了。”

扭了扭脖子,矮个头吐出嘴里的口香糖,呸了一声,一把推开黎耀祥。

黎耀祥腿脚不好,被他这么用力一推,重重磕了下去,脑袋着地,发出砰地一声。

黎初要去扶父亲,却被小混混一把抓住,作势就要往怀里带。

混混身上那股烟臭混着汗臭的味道,熏得黎初几欲作呕。

“放开!放开我!”黎初拼命挣扎。

她本就瘦弱,脊背薄似门板,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她看着躺在地上挣扎起身的父亲,眼眶泛红,几乎要涌出血色。

矮个子小混混凑近了看黎初,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他妈的,这破镇子还有这样的绝世美人,真是赚到了。”

“美人,你要么直接跟了我,哥哥保管伺候得你□□。”小混混言语下流,目光□□地打量着着黎初,恨不得当场把人办了。

黎初怒气上涌,死死瞪着混混。

她抬手便想给他一巴掌,却被桎梏住了,动弹不得。

那小混混越凑越近,想一亲芳泽。

他还未能如愿,便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腰椎几乎要被踹断,疼得连连哀嚎。

从门外进来的男人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地上,漫不经心挽起袖口,露出手腕处精致的表盘,精瘦的手臂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16

黎初抬眼看向他,全身凝滞,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世间万物静止,只有他是唯一鲜活着的。

“傅屿迟…”黎初朱唇微启,神情怔愣,嘴里喃喃道。

余下的几个小混混见状拿起武器就要上来打人,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傅屿迟放眼里。

当棍棒要落在傅屿迟身上时,黎初一声惊呼:“小心!”

话音刚落,傅屿迟接连将这几个人打趴在地上。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躺着四五个哀嚎的男人。

黎初见傅屿迟游刃有余,便放下了心,她扑到父亲身边,将人扶起来。

黎耀祥气息微弱,他的头摔破了,止不住地流血。

“爸,你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黎初脸色发白,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

黎初努力将父亲从地上扶起,可她的力气小,根本无法支撑成年男子的重量。

黎初转身抬头看向左前方的男人,出声恳求道:“傅屿迟,求你帮帮我。”

她跪坐在地上,手捂着父亲的头部,鲜血浸润了她白嫩的手,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脖颈时间,脸蛋苍白如纸。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能救父亲,求谁都可以。

傅屿迟从未见过黎初这样凄婉的模样。

记忆中的她总是温婉柔美,就算是被逼急了也只是红着眼睛,不痛不痒地骂一句。

他走上前,将黎初的父亲背了起来,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别怕,你父亲一定会没事。”

赤红的鲜血滴落在男人昂贵的衬衫上,像是开了一朵朵绚丽的花。

黑色简约的宾利就停在巷子口,傅屿迟把黎耀祥背上了车。

让人半躺在车里稳定后,他从后车座出来,只看了黎初一眼,便说道:“上车。”

黎初也不敢耽误时间,她立刻钻了进去。

傅屿迟坐上副驾驶,对身边人严肃道:“去医院。”

黎初这才意识到车上驾驶座还有个人。

她注意力全都放在父亲身上,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镇子上只有一家医院,医疗水平也不算高,只能帮着简单处理一下,而离这里最近的大医院则在一百公里公里以外的市里。

开车过去最少也要一个小时。

父亲头上的鲜血止不住,肯定是要做缝合手术的,黎初心里怕极了父亲挺不过去。

车子开得极快,走的高速,原本一小时的车程,半个多小时就走完了。

直到虚弱的父亲进入手术室内,黎初瘫倒在座椅上,埋着头,小声地呜咽着。

男人坐到她身旁,给她递了纸巾。

黎初接过,说了声谢谢,而后她又不确定地问道:“我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她心里好害怕,从没有这样害怕过。

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父亲老实本分,母亲温柔能干,他们一家人虽然不富足,却一直过得安稳,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们呢。

傅屿迟目光落在瓷白的地砖上,沉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往这里赶来,一定会把她的父亲救回来。

十来分钟后,傅屿迟联系的医疗团队赶到,进了手术室。

焦急地等待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病人家属在吗?”

黎初慌忙上前,她一颗心揪起来,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我在。”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续住院观察就可以。”

黎初眼眶瞬间湿润,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谢谢医生。”

紧绷的神经放松后,黎初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脚下虚浮,身子也软了下去。

傅屿迟扶上女人的腰肢,将人带到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傅狗总算做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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