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杨丽珠去大队长家请假，华青则推着自己的二八杠送两个孩子去学校。
华向阳就读的村小是附近唯一的小学，几个大队的孩子都在这里就读，他性格大方，在学校人缘很好，一路上都能遇到和他打招呼的学生。
朝朝坐在前面的单杆上，从爸爸的胳膊下露出个脑袋，和后面的哥哥讲小话，“哥哥，他们系你的同学吗？好多呀。”
华向阳扒着车后座，把脑袋凑过去，“有些不是同学，不过他们都认识我。”
朝朝顿时竖起了大拇指，一双眼亮晶晶的，“哥哥好厉害~”
一瞬间，华向阳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大的满足，嘴角不自觉的就翘了起来，“哪里哪里，以后朝朝也会这么厉害的。”
“哥哥更厉害~”
“朝朝更厉害~”
“是哥哥！”
“不，是朝朝，不信你问爸爸。”
华青正一边蹬车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两兄妹的互相吹捧，一个没留神他儿子的锅就扔了过来。
垂眸看了眼拉着他衣服要答案的小女儿，作为一个慈祥的父亲，他果断选择了将一碗水端平，“你两都厉害。”
朝朝嘴嘟了起来，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正要扭着父亲给个确切的回答，华青就捏着刹车将车停了下来，“到啦，下车吧。”
朝朝将问题憋了回去，昂着脑袋看了看四周，有些意犹未尽，“好快呀~”
华青揉了下她脑袋，“可不嘛，你要是肯走路，爸爸都不用送。”
朝朝装傻，嘿嘿一笑。
她是花花呀，花花怎么能走路呢，都没有脚脚的~
华青看出了这小机灵的心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小懒虫。”
见儿子已经从后座跳了下来，他便抱起女儿递给了儿子。
“乖乖和哥哥待着，要听哥哥的话，不要乱跑。”
朝朝连连点头，奶音拖得老长，“吉岛啦~”
嘱咐完女儿，华青又叮嘱儿子，“放学后早点回家，照顾好妹妹。”
华向阳也连连点头，“知道知道，爸，你去上班吧，注意安全。”
朝朝从哥哥怀里探出小脑袋，“爸爸一路走好~”
华青正要翻身上车，闻言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车的给摔了。
华向阳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巴，讨好的冲他爸笑，“嘿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华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晚上回来再收拾你！”说完，骑着车麻溜的就走了。
看着她爸窜得飞快的背影，朝朝有些不解，“爸爸怎么跑这么快？”
“可能是上班要迟到了吧。”华向阳眼也不眨的回到，“走，哥哥带你进学校。”
大石村小的前身是个大地主的家，宽宅大院，雕梁画栋，非常华美，后来被征用建成小学后，去掉了浮华的装饰，只保留了四合院结构的房屋建筑。
可即便如此，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地方，朝朝还是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牵着哥哥的手，她兴奋得小嘴就没停过。
“哥哥，那系什么？”小短手指着，小嘴叭叭的。
“是乒乓球桌，一会儿下课后，哥哥带你来玩。”
“那个呢？”
“梭梭板，可以坐在上面滑下来，也很好玩。”
华向阳一边牵着妹妹往教室走，一边回答着小家伙的问题。
他读书比其他孩子早一年，现在读二年级，二年级只有一个班，教室正好在四合院的中轴线上，需要穿过操场和主席台。
他们一路走着，还未靠近主席台，一股奇怪的臭味就飘了出来，朝朝没注意，猛的一口差点闭过气去，赶紧转身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哥哥怀里，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抵抗住这股臭味，“臭臭，好臭！”
华向阳也闻到了这股让人窒息的味道，赶紧抱着妹妹快走了几步，“是石楠花，我们快点走。”
主席台旁有颗五人合抱的皂角树，学校围着皂角树修了个小花坛，里面就种着石楠花。
石楠花气味难闻，但往常也只有走近了才能闻到，可今天他们明明离得还挺远，怎么就臭得不行了。
莫非是昨晚有人给它浇了天然肥料？
华向阳一心只想抱着妹妹离开，可朝朝却抓住了不那么重要的重点，“花花？”
她虽然是株孤儿花，但好歹也是枚修炼了两百年的小花妖，对花还是有一点浅薄的认识的，在她的认知里，花花都是香香的，越不起眼的花味道越香，怎么还会有臭臭的花花呢？
这顿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也顾不得那股臭味了，她抬起小脑袋四处张望，“哥哥，臭臭的花花在哪呢？要看~”
“那，看到没，花坛里，白色的那个。”华向阳停下脚步，抱着妹妹转了个身，抬起下巴杵了杵。
朝朝顺着看去，就看到一片开得热烈的花丛。
和难闻的气味不同，盛开的石楠花很漂亮，细细碎碎的小白花挤挨成团簇拥在枝头，热闹又生机勃勃。
朝朝确定这是自己没见过的小花，顿时兴奋起来，连忙扯着哥哥的衣领，“哥哥，过去，找花花。”
华向阳有些犹豫，“你不怕臭了吗？”
他都快闻不到味了。
朝朝摇摇头，用小手捏着鼻子，又用嘴巴大口呼吸了几下，“可以这样。”
华向阳：“……好主意，那你别松手啊。”真是低估了他妹妹对花的喜爱啊，连这种奇臭无比的花她都有兴趣。
将朝朝放下，华向阳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捏着鼻子，一步步艰难的向花坛靠近，越走近，那股臭味就越浓郁，就算捏住了鼻子，也还是无孔不入。
朝朝也被熏得脑袋发昏，本来友好的打招呼的话出口时就变成了——“臭花花，你好臭啊。”
刹那间，石楠花摇曳的花枝凝固了，开得热烈的花朵也像是失去了水分般蔫巴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华向阳的错觉，他感觉好像没那么臭了。
过了一会儿，在他觉得自己已经适应那股味道后，才试探着松开了鼻子，轻轻嗅了嗅，似乎真的没有气味了。
估计是风向变了，把花的味道扫到了另一边去。
如是想着，他用胳膊肘杵了下妹妹，“朝朝，可以松开鼻子了，不臭了。”
他一说完，朝朝就迫不及待的松开了手，小鼻子耸动，用力的吸了口，“真的不臭了耶~”
石楠花：【呵呵】
朝朝眨了眨眼，松开哥哥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垫着脚拉住石楠花一根细弱的花枝，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问题，“臭花花，你系吃便便长大的吗？”所以才会那么臭。
石楠花：……
这是哪里来的小崽子，勾引她释放气味不说，居然还辱骂她，太过分了！
但她好歹是受过文化熏陶的学校花，不能和外面那些没有文化的野蛮花一样，跟个小崽子一般见识。
见石楠花不啃声，朝朝再接再厉，“你怎么不说话，你系哑巴花吗？”
石楠花：不忍了！
【我说了你能听见吗，愚蠢的人类！】
“窝不是愚蠢的人类，窝能听见。”朝朝当即就不服气的嘟起了嘴巴。
石楠花愣住了，好半响才试探道，【……妖怪？】
朝朝：？！
“不系，不要胡说，窝会生气哒！”
她是妖灵，漂亮的妖灵，才和丑丑的妖怪不一样！
石楠花内心充满了震惊，摇曳的花枝却更有了底气：【果然是个妖怪啊。】
“窝真的要生气啦！”朝朝垫起的脚一收，直接把细弱的花枝拉弯了下来，吓得石楠花蔫巴下去的花骨朵都立了起来。
华向阳也赶紧上前，护住妹妹，“朝朝你小心点，别把花枝拉断了，会打着你的。”
“她说窝系妖怪。”朝朝委屈的向哥哥告状。
华向阳也有些无奈，虽然他也曾经两岁过，但最多是追鸡撵狗，并没有这么……异想天开啊。
一株连声音都发不出的花，怎么会骂人妖怪呢。
但他知道两岁的小奶娃是不讲道理的，“没事，哥哥帮你打它。”说着，便假模假式的拍了下面前的石楠花。
石楠花：？瓜娃子！管她什么事，说真话也要被打吗！
“好啦，哥哥帮你打了，咱们走吧，别一会儿风刮回来，又被臭晕。”华向阳说着，便想抱着妹妹离开。
朝朝连忙揪住花枝，“等一下下，窝还有问题。”
华向阳停住脚步，无奈的又将她抱了过去，“那你快问吧。”
朝朝探出身去，认真对石楠花道，“你刚才说窝系妖怪，窝很难过，你要回答窝的问题，介系补偿。”
石楠花：【呵呵】
朝朝听不懂石楠花的阴阳怪气，径直问道，“你吉岛哪里有南花吗？”
石楠花：【？我就是楠花。】
朝朝：！
臭花花是兰花？不对啊，她浅薄的认知告诉她，兰花应该是香香的，这花不会是骗她的吧。
朝朝无法确定，扭头求助的看向了哥哥，“哥哥，她系南花吗？”
“不是，它是石楠花，和兰花不一样。”华向阳解释道，“学校没种兰花，一会儿哥哥问问班上的同学，我们放学后再去找好不好？”
小家伙记性好，脾气拗，惦记上了就非要做，不然就会一直惦记着。
朝朝嘟了嘟嘴，失落的松开手，果然这个臭花花是骗子，“坏蛋！”
“乖，不生气，快上课了，哥哥带你去教室好不好？”
“恩。”朝朝闷闷的点了点头。
华向阳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小揪揪，转身正要离开，耳边就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躲这干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朝朝：你是兰花吗？
石楠花：我是楠花呀~
华向阳：虽然我们I/N不分，但是谐音梗扣钱啊！
梭梭板：学名，滑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