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其实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舒晚有的时候根本就感觉不到,只要摘掉助听器,她的世界就是永远的清净。

自从那晚易辞洲回家闪现了一下,这人就已经很多天没有回过家了,舒晚也知道他房子多,在哪都是住,没必要住在她这里相看相厌。

过了几天,舒晚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刚一接通,舒晚就听到舒天邝一如往常的唉声叹气和重重的吸氧声。

舒天邝:“晚晚?”

舒晚“嗯”了一声,其实她打这通电话,只是想试探而已,于是,她犹豫了半天才说道:“爸,我想离婚。”

对面沉默了几秒,舒天邝似乎是有些气喘了,闷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晚晚,你要知道,我们家现在全靠易家养着,你弟弟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在这节骨眼上要离婚,这不是要你爸的命吗?”

三两句不离舒涞,万一舒涞出点事,老父亲根本活不下去。

舒晚握着手机,鼻尖酸涩慢慢涌出,如果不是因为爸爸的病,她才懒得管舒涞的事。

看着面前这栋充满死寂和无助的别墅,她真的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晚晚?”

“……嗯。”

“爸知道你可能过得不快乐,但是这么多年了,董事长对我们家都很好,不管他对你如何,你既然嫁给他了,就忍一忍,好吗?”

是啊,嫁入豪门,不管过得如何,不管对她如何,最终都是一个“忍”字。活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没人能帮她,除了她自己。

舒晚深吸一口气,冷着嗓音说道:“好。”

-

又过了四五日,舒晚身上的一些痕迹已经好了不少。

她对着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脖子和胳膊,除了一点淡淡的红印,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淤青了。

镜子里的自己,单薄得像一层纸,毫无血色。她从化妆台上选了一盒腮红,仔细擦在了脸上,又将长发绾起,扎了一个松散的马尾。

正准备去工作室,宋姨敲了敲门,“太太?”

舒晚没回头,“怎么了?”

宋姨看着一身死气沉沉的舒晚,皱着眉头抿唇说道:“易先生说一会儿有人来送东西,让太太在家里等着。”

“送什么?”舒晚缓缓走到沙发边,捧了本杂志坐下,眼也不抬地继续道:“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吗?”

“……”宋姨瞪圆了眼睛,虽然她知道两个人的夫妻关系根本就是名存实亡,但听舒晚这么直接,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因为这句话,好像说得很对。

舒晚心不在焉地翻着杂志,见宋姨没了声响,眉头微微一皱,低着头问道:“怎么了?他没说要过来送什么吗?”

“没有。”宋姨稍作迟疑,又稳稳加了一句,“没有说送什么,太太。”

她将“太太”两个字咬得极重,似乎有意提醒,也似乎只是委婉地劝诫她不要多问。

“哦……”舒晚抬了抬眉,淡淡回应。

宋姨舒了一口气,又继续补充道:“东西都是易先生亲自挑选的。”

说话之间,宋姨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她低了低眉,几乎是从眼底的缝隙之间仔细打量着舒晚的脸色。

“……”

好吧,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脸色,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远方。

宋姨等了几秒,又往前探了半步,见舒晚还是没有反应,以为她没有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便直接弯下身,对着舒晚打了个手语:【东西都是易先生亲自挑选的。】

也不知道是手语起了作用,还是宋姨的身躯挡住了面前的光线,舒晚眉头微挑,眼神斜睨地看着宋姨,然后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抬手问道:【你会手语?】

宋姨抿着嘴,点点头:【会,如果太太不爱说话,我可以跟您打手语。】

宋姨的手语相当熟练,就像是用了半辈子的第二语言一样,可以在舒晚面前游刃有余地对着话。

舒晚:【易辞洲只跟我说过你照顾过聋哑人,却没说过你会手语。】

宋姨:【为了更好地跟病人沟通,我以前特意去学过手语。】

二人来来回回“闲聊”了几句,舒晚笑了笑,指了指耳朵上的助听器,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只要你的声音不是很小,我都能听见。”

宋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好,太太。”

看她淡然自若、漠不关心的模样,宋姨深吸了一口气,弯身捡起化妆桌边散落的几张纸巾,便转身离开了。

午后的太阳透过纱帘斜照进来,但即使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晚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她凝神了片刻,阖上眼小憩了几分钟,然后无聊地翻起了微信聊天记录。

可笑的是,明明那么多的联系人,却连一个可以诉苦说话的人都没有。

婚姻的不幸,何必强加他人。

舒晚自嘲地哂笑了两声,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静静坐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无一例外都是奢侈品品牌。

他们将手中的包装袋整整齐齐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还特意把凸显昂贵的LOGO露了出来,恭敬说道:“太太,这些都是易总买的……”

舒晚淡淡扫过这几个男人的脸,这几个人她没有见过,但凭直觉,这些人眼里,她才不是什么“太太”,只是一个被拿去充当门面的摆件。

易辞洲忙不迭地送来这些,一方面是为了那天夜里的事想示示好;另一方面,可能就是有什么应酬了。

舒晚:“然后呢?”

为首的男人清着嗓子说道:“下周日晚上要去易家老宅跟老爷子吃饭。”

自己猜的没错,果然是有应酬,下周日的日程,今天不过才周一,却要提前小半个月来通知她,真是够上心的。

舒晚勾了勾唇角,淡淡道:“他去吃饭就去吃饭呗,告诉我干什么?他做事情,还需要我审批吗?”

男人一愣,垂眼道:“需要太太陪同。”

舒晚冷声道:“不去会怎么样?”

没想到舒晚会这么问,男人有些头皮发麻,他局促道:“太太,您别为难我。”

舒晚抬眼:“为难你?”

男人点头:“是。”

舒晚:“那你代我去吧。”

“……”男人顿时语塞,他站在那,看着舒晚漠不关心的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舒晚走到包装袋旁边,伸手拂过那些冰凉的logo,仔细看了看,淡然问道:“你叫什么?”

保镖颔首说道:“付沉,易总的贴身保镖。”

舒晚看了他一眼,挺精壮的小伙子,瘦瘦高高,五官也不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只可惜,要保护易辞洲这种人。

她点点头,又慢悠悠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细细甄选着眼前华丽的首饰。

满满一玻璃柜的首饰和精致的手包,在柔和的暖白灯下,一件一件都绽放出璀璨炫目的光芒。

然而这些饰品,独独缺了耳环。

她拿出一条项链比划着,“付沉,你什么时候跟他的?以前没见过你。”

“半年前。”

“哦。”舒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还真是做戏也要做足,这点小恩小惠还要自己的贴身保镖送过来。”

付沉:“……”

看着面前不紧不慢挑选首饰的舒晚,付沉顿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他干脆选择不说话,走人。

付沉走后,宋姨也没再来打扰。

舒晚在工作室的飘窗上,画了一下午的画。

画面中的景色逐渐添笔。

男孩却始终没有脸。

她没有再画下去,只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坐在窗边静静凝视着窗外。

易宏义因为舒天邝救其一命的事,一直觉得亏欠舒家,所以很喜欢舒晚。

这一点,易辞洲是知道的。

虽然他一早就清楚舒晚是个听力障碍者,但他依然选择娶她,不为别的,只为博老爷子欢心。

这是易家老宅的家宴,既然老爷子发话了,那么易辞洲一定会带她去;她心里明镜似的,他不爱她,但她是他用来讨好老爷子的筹码。

她也知道这点,于是她在家等着,等着易辞洲的电话,等着看易辞洲的脸色,等着他央求她陪他一同前去。

到了晚上,易辞洲的电话果然来了。

舒晚拿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易辞洲”三个字,莫名心中一跳。她犹豫了几秒,故意拖延了响铃的时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然而刚接通,对面就传来舒涞嘤嘤嘤的哭腔,“姐……”

听到舒涞声音的一瞬间,舒晚脑袋里就蹦跶出两个字——完了。

易辞洲的手机,传出来的却是舒涞的声音,说明舒涞就在易辞洲的旁边,而那抖抖索索的哭腔,显然是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产生的。

舒涞本来就胆小人怂不禁吓,随便一个人唬一唬就吓住了,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次能让易辞洲亲自打电话来,说明舒涞闯的祸已经不是“吓一吓”就可以解决的。

舒晚心口砰砰直跳,她呼了几口气,镇定下来,“舒涞,你在哪?”

电话那边很安静,似乎是个密闭的环境,除了舒涞吓到抽泣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声响。

舒涞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舒晚越听越急,“你倒是说话啊,在哪啊?”

“在……在……在……”

在了半天,舒涞也没说出来在哪,他的声音已经明显打颤了许久,喉咙里都杂着腥腥沙哑。

问也问不出来,舒晚着急叫道:“你把电话给易辞洲!”

话音刚落,对面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手机似乎转瞬间就换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一秒钟后,电话里传来易辞洲冷冰冰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玩弄的讽刺:“舒晚,他可真是你宠出来的好弟弟……”

来不及问舒涞到底做了什么,舒晚只想赶紧知道他在哪里,面对易辞洲的冷嘲热讽,她沉了沉气,问道:“我弟弟在哪?”

对面静默了片刻,说道:“南沙湾夜总会。”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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