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鸳鸯(6)

寻安俯下身去细看沈亦的尸体。

除去面色紫青,唇无血色且干燥,几乎与常人无异。

沈亦入梦时穿着一件病服,映照他生前所穿衣物,此时已换上大红直裰的新人服,腰间的金色龙纹腰封中央点着一颗圆润光滑的夜明珠,手捧着鲜艳的花球,腕上系着编织好的红绳,末端打了个死结。

绸缎光亮鲜明,却越衬得可怜。

不便用手亵渎尸体,寻安神识掠过,食指在沈亦的嘴唇上方虚空一点。

“食魂子母虫卵?”

沈亦寡白的嘴唇张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虫卵躺在舌苔上。

薄如蝉翼的透明膜衣每隔半分便鼓动一下,仿佛下一秒触角就会刺破膜衣钻出来。

所谓食魂子母虫,被称为剧“毒”之虫,但本身毫无毒性。

单独的子虫或是母虫亦或者在没有孵化前脆弱无比,哪怕是稍稍用力一碰,也会致其死亡。只有子母虫皆被唤醒,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食魂子母虫极为罕见,使用条件也苛刻无比。

作为蛊虫,下蛊之人需先将母虫寄生在自己体内,以精血饲养,又因要令其产下子虫卵,所以不能完全埋于身体中。

只能剜去一小块皮肉,将母虫卵放置在伤口处,不得愈合。期间不能有剧烈的运动,防止虫卵受伤死亡。

待母虫孵化后,还需用自己的血肉喂养七日使其成长,直到产下子虫卵后,将母虫寄生至体内,便能号令母虫。

随后将子虫卵或是孵化后的子虫放入被下蛊之人的体内,届时只要下蛊者一声令下催动母虫,再由母虫指挥子虫,从内部蚕食被下蛊人的血肉,最后连魂魄都会被吞噬地一干二净。

子虫进食的过程中,会将啃噬的皮肉和魂魄转化为能量传输给母虫寄生者,而寄生者为母虫提供营养,母虫又为子虫供给养料。

如此循环,可以说只要饲养母虫的人不死,就能利用子虫迅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被寄生子虫的人,除了杀死母虫别无他法,死无全尸不说,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今世上,再无比这更恶毒的蛊虫了。

“有野心有手段的人,一旦从恶,所产生的影响无限量。”

寻安取出子虫卵,念沈亦也是可怜孩子,不想他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来世投个寻常人家吧。”

寻安的手已经将将停在了沈亦眉心处,就要落下,给沈亦送去神明的福礼,念经超度。

他虽是神明,不管人间事,但如今在地府任职,死人事还是有权过问的。

却又忽然记起他现在不过置身于虚拟的游戏世界中,纵使他翻天覆海,也改变不了一个NPC的来世。

不知何时他都忘却了这是个虚构的世界,将自己真实地带入进参与者这个角色中,而不是刚开始的旁观者。

寻安惊诧于自己身份和情绪的微妙变化,差点不留神将手中的虫卵捏碎。

“幕后主使设计此游戏到底有何目的呢?”

他挥手将沈亦的尸体和棺木板恢复原状,转身带着满腹思虑离开。

转回偏院的路上碰见不知做何事的肖狭,左手攥着一个身窄口宽的青花瓷瓶,右手一条桑叶枝,深入瓶口几秒后抖动两下取出。

深绿的枝叶上被沾上了些许的灰白色的粉末,肖狭将枝条挥向院中,纷扬的粉晶在阳光下折射细碎的光亮。

坊间有言,“前不栽桑,后不栽槐柳,当院不栽鬼拍手。”

这桑树属阴,以往多用于获取桑叶饲蚕,不作为庭院住宅观赏之用。

沈府上下既无柳杨,也无桑槐,可见当初也是讲究了风水忌讳的。

平常人或许寻安并不在意,但此时出现在肖狭手中,就有必要查探一下了。

寻安生了别的心思,或许能借此机会捕捉到幕后主谋的行踪。

他闭目默念术词,催动在太上老君处学的探踪术,睁眼已是满目银白。

“警告!警告!玩家若不立刻停止,系统将自动开启应急机制,一切后果由玩家自负!”

寻安漠视,清冷地看向在半空中不断挣扎的肖狭。

神的威压持续地施向肖狭,他的面色已经酱紫,晃动的肢体逐渐僵硬,目光落在虚无上,并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便落得如此境地,尽管扼住他命运喉咙的人就站在他十米开外的地方。

脱力松开的瓷瓶打在地上,四分五裂,瓶中洒落出大片灰白粉末,扑起阵阵细烟。

空气中掺杂着**糜烂的气味,神明嗅觉敏感,曾有邪道借此讽刺神明“神类犬灵”。

寻安闻出粉末由何组成,厌恶地拂去这滩肮脏之物。

01又通报了一声,寻安手掐心决,时刻准备在遁入黑暗前抓到对方的灵力波动。

肖狭抽搐两下,眼看着眼白就要翻上去,猝然幽幽中传来一声弦断,余音荡出无形的波痕。

寻安蹙起月眉,感受到弦音穿过肖狭,自己施加的威压顷刻间荡然无存。

肖狭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回原本他站立的地方,碎裂的青花瓷瓶也自动拼凑到一起,还原了之前的模样。

事态的发展不似寻安所预料的那样,除了他自己,一切都仿佛被倒转了时间沙漏,倒带播放。

银白色从寻安眼眸中褪去,掐好的术法也不得不作罢。

但他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寻安证实了一个推测。

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幕后之人的注视下,只要察觉到不对,就能随时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应对策略。

寻安抬眸看向散发灼灼热气的烈阳,狠狠攥紧了手掌,无形的寒气萦绕在周身,冰冻了骄阳下无精打采的绿叶繁花。

他拂袖离去,残留的寒意让廊里的肖狭打了个冷颤,环视一圈后继续挥洒着手中的桑叶枝。

半刻钟后,肖狭离去。

前来打理院中绿植花卉的丫鬟拎起水壶正要浇水,却惊奇地发现叶片和花瓣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伸手摸去,还能感受到凉意。

“这大热天的,怎么会起霜呢?”

她未想太多,按照平常的水量继续浇灌,等她走到肖狭曾洒过灰粉的地方时,打了个喷嚏。

“真是怪了,一会儿结霜,一会儿又打喷嚏。”

丫鬟嘟囔几句,揉了揉鼻子快步离开。

寻安行至中庭,大太太本焦头烂额地在庭中打转,一侧身,看见了悠哉悠哉的顾青。

她是又喜又怒,方才她去顾青屋中寻人,却没看见她的身影,随即乱了分寸。

“顾青呢?”

自是无人应她,大太太连忙派人去找,自己思绪万千,迈着步子赶去离偏院最近的一个大门。

本以为顾青是溜出去了,但守门的士兵一口否认,称今日并无人出入。

下人们找了一圈,全都回来禀报说没看见过顾青,问了所有守门的士兵也都回复说没有看见顾青的踪影。

光天化日之下,顾青难不成长翅膀飞了?

大太太心里愈发不安,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一丁点震动都能触发剧烈的喷发。

这时突然看见顾青风轻云淡地出现在她面前,无异于即将溺毙的落水者看见了一块浮木,是绝境中的希望。

“青青你去哪了!到处找你都找不见!可急死我了!”

大太太冲上前,满脸急色,语气不善,“你跑哪去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到处乱走吗!”

寻安轻轻地扫了她一眼,眼中的寒意让大太太瞬间如至冰窟,所有的焦虑怨恨不安都眨眼变成讳莫如深的恐惧。

大太太后撤了几步,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眼下说话都打起了结巴。

“怎,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找我有事吗?”

大太太闻言想起了更为重要的事,也不再纠结顾青方才去了何处。

“亦儿回来了,正在他屋里收拾东西呢,我这不想着赶紧知会你吗,谁知去了你屋里却没见着。”

寻安也懒得与她演戏了,直接了当地拆穿大太太的谎言。

“沈亦回来了?他不早就死了吗,尸体还躺在荒院的棺材里。”

大太太惊得脸色霎时苍白无血色,干笑几声,自欺欺人地说:“青青你胡说什么,亦儿就在东厢房好生着呢?你若不信,就随我一起去瞧瞧。”

正常人听见有人胡诌自己的孩子死了,第一反应都该是暴怒或是破口大骂。

大太太此等反应,就已经露出了马脚,令人心疑。

寻安自知大太太和肖狭又暗自密谋了诡计想要加害自己,但若不跟大太太走这一趟,怕是也会被幕后主谋强行走这段剧情。

“你既然笃定沈亦在东厢房,那便去一探究竟,只希望大太太找好了解释的说辞。”

大太太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僵硬地走在前面带路。

她想不通顾青是如何知道沈亦已经死了的。

当时沈亦留洋回国,又染上了时疫一事府中上下都已知晓,但在医院病亡却是除了自己,大帅和那些人姨太太以及道长才清楚的。

其他人,都以为沈亦染病后又被送出了国,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真相。

大太太在心中仔细推敲,忽而灵光一现,想起了被她忽略的一个人。

彭全。

府上的老管事,从小看着沈亦长大,与他感情深厚。沈亦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他不怕被传染,多去照料。

肯定是他在医院听见了肖道长和他们的谈话,得知了沈亦去世的事情。

怪不得那日顾青上门,自己问是何人,他支支吾吾地半天才回答。

大太太再起歹心。

等她解决了顾青,就送彭全一起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 薄曛:我的戏份能不能再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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