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天快黑的时候,别墅派去接尤书的车才回来。他旁边跟着秦雨,两人很是登对。

魏羲和在别墅院里摆炮,正好撞见尤书和秦雨两人。

“少爷。”他站起身,笑着打招呼。

“秦雨,我未婚妻,怎么样,漂亮吧?”尤书笑着给魏羲和介绍秦雨,一脸得瑟。

“漂亮!”魏羲和点头,爽朗的回答。

秦雨捶了一下尤书的肩膀:“没个正形……”

尤书也不在意,携了她朝主楼走去。魏羲和也跟着进了主楼。

灯火辉煌的主楼,整个别墅被灯光衬的富丽堂皇。

“少爷。”陈廷看到尤书回来,满脸笑意。

“陈管事……小姐不在吗?”尤书问。

“小姐和何先生在三楼。”

三楼是娱乐室。

尤书愣了下,两个人,想必是在打台球。

“要我去通报一声吗?”陈廷看着尤书问道。

“我去吧。”魏羲和自告奋勇。

说完就迈开长腿向三楼奔去。

秦雨笑着看了看魏羲和的背影:“年轻果然有冲劲,和我们学校的那些男同学一样,特别喜欢帮老师跑腿。”

“是帮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女老师跑腿吧……”尤书醋意十足。

“……”秦雨好笑地嗔他一眼。

尤水和何文勋坐电梯下来的,魏羲和去二楼通知尤浅。

“大少爷可是带着少奶奶回来了……”尤水笑着打趣。

尤书愣了下,疑惑地看着尤水。

“你别理她,她输了我两局桌球,气不顺。”何文勋在一旁解围。

“今天状态不好,让你的。”尤水撇了何文勋一眼。

尤书笑笑:“原来如此,我就说水怎么一脸哀怨。”

“……”尤水不理两人,走过去挽起秦雨的胳膊:“学校什么时候上班?”

“3月5日,我倒也不着急,没课我也不去。”

尤水笑笑,有时候她倒是羡慕秦雨的职业,什么心都不用操,永远和同一个年龄的人打交道,保持着最初的真心。

尤浅和魏羲和从二楼下来。

尤书已经坐到了餐桌前,何文勋正从酒柜里挑酒,背对着众人。

秦雨和尤水听到动静,都不约而同地朝楼梯方向望去。

秦雨眨了眨眼睛,一丝惊讶浮现于脸庞。

那个穿着黑色衬衫,身姿挺拔的男人,是尤浅?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就是尤浅,虽然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冷漠气息,但却是她青春年华里遇到的那个最好的少年。

看着那人步履平稳地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然后微微颔首,对着旁边的尤水淡淡开口:“小姐。”

不再是青涩沙哑的声音,而是清朗圆润的嗓音,语气淡然,却又悦耳。

初中时,他正在变声,如今却已经变成了英气十足的俊逸男子。时间蹉跎,物是人非。

“尤浅?”秦雨开口。

尤浅愣了下,微笑地点头:“好久不见。”

初中时,秦雨喜欢尤浅已经成为全校师生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了。只可惜尤浅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面对秦雨的频频示好,他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反正因为这种感觉,他没少“受罪”。

而现在,秦雨是尤书的未婚妻。

“都坐吧。”尤水适时地开口。

众人都落座。

尤浅坐在尤水左手边的位置,魏羲和坐在尤浅旁边,何文勋坐在尤水对面,尤书坐在尤水右手边,秦雨坐在尤书旁边。

何文勋挑了半天,拿了一瓶尤水珍藏许久的轩尼诗。

尤水暗暗咬牙。这个何文勋,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不把自己当外人。

“羲和,炮摆好了吗?”尤水开口问。

“摆好了小姐。”

“陈叔,点炮吧……”七点,准时开饭。

饭桌上热闹非凡,何文勋仗着自己酒量好,挨着个地给大家敬酒。

尤浅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杯。末了,他觉得头有点晕,撑起一只手臂抚了抚额头。

尤水透过余光扫了他一眼。

他似是有感应,竟抬起头,盯着她看。

“浅兄,酒量不行啊……来来来,再喝一杯。”何文勋又给尤浅倒了一杯酒。

他笑笑,接过,也不犹豫,跟何文勋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又扭头去看尤水。尤水也正在看他。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移开视线。

尤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的眼里尽是失意,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她突然抬手,把他的酒杯扣了过去。

何文勋不满地开口:“尤水,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今天是除夕,你好歹让人家过好年啊……”

“他身上有伤。”她淡淡地开口。一句话,令在座的人都惊了一惊,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尤浅脸上那一道紫红色的伤痕,一时间浮想联翩。

尤浅更是惊讶地扭头看她,眼神中略显慌张。

尤水无视。

何文勋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地看了尤水一眼。

饭局散去,众人都移步到客厅。

尤水和秦雨在聊天,尤书玩手机,何文勋非拽着魏羲和给他看手相。尤浅一个人窝在一个偌大的沙发上,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

电视里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

秦雨时不时地就朝尤浅的方向瞥一眼。

尤水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女人的直觉。

尤浅白皙的肌肤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透出淡淡的红润。衬衫扣子被他解开两颗,露出他性感的一字型锁骨,透过灯光可以看到肌肤也是白里透红,上面印着淡淡的紫红色的鞭痕,锁骨随着他的呼吸均匀的起伏……

他时不时地皱眉,好像很懊恼的样子。

不多时,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

“离0:00还有三个小时呢,要不让尤浅先去休息一下吧……”何文勋早就发觉,突然开口道。

尤水愣了下,抿唇:“羲和,你送他上去吧。”

“是,小姐。”魏羲和站起身,扶着尤浅上了二楼。

安顿好尤浅,众人又开始了闹腾。尤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兴趣索然的看着他们闹腾,魏羲和好像跟何文勋很聊得来,两人玩游戏,何文勋总欺负他,他也不反抗,任由被坑。

尤书时不时和秦雨小声耳语几句,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样子的确是让人看了心烦。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0:00了。魏羲和上二楼唤尤浅,尤书和陈廷忙着点旺火,一副热闹欢快的景象。

下人给尤水递过了外套,她刚伸进去一只胳膊,只见魏羲和急匆匆地跑下楼:“小姐,浅哥发烧了。”

尤水愣了愣。

“你们先去,我上去看看他。”她说着又脱掉外套转身上楼。

“我跟你上去。”何文勋一边说一边朝医药间走去。

尤浅的房间亮着一盏小灯,他和衣而卧,没听到她的动静。

她走到床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都烫得吓人。她皱了皱眉,掀开他的被子,然后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胸前的伤口有化脓的迹象。他今天一天喝了不少酒,伤口发炎是必然的结果。

何文勋提着医药箱进来。

“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摸了下他的额头。

“这么烫?!得赶紧退烧,小心给你烧傻了。”他说着打开医药箱。

“打一针吧,他这个样子喝药太麻烦了。”他说。

尤水不置可否。

兑好药剂,何文勋挽起袖子,示意尤水:“帮个忙,把他翻个身,把裤|子脱|下来。”

退烧针一般是臀部肌肉注|射。

“打胳膊吧。”她淡淡道。

何文勋愣了下:“也可以……”都是肌肉注|射,他也不纠结。

给尤浅褪掉上衣,然后针头缓缓注射进他的上臂三角肌。

“里面有催眠的,让他好好睡吧,明天一早应该就差不多了。”何文勋看着尤浅肌肤上布满的伤痕和胸前发炎的伤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给尤浅处理好伤口,看她。

“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下去。”尤水没看他,眼神一直盯着尤浅,淡淡地开口。

何文勋暗暗叹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尤浅好像没什么感觉,他安静地躺着,呼吸均匀。

尤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地坐在了他床边。

他睡着的时候还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盯着他的脸,出神。

她想起7岁时,有一次发烧,尤浅照顾了她一晚上。当时也是冬天,只是尤景航正好出差,她受了风寒,浑身酸痛。

尤浅比她大一岁,小的时候像个小大人,总会把她照顾的很周到,她也很依赖他。后来,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尤浅变得不再那么温柔体贴,而是冷漠和麻木,对自己也越来越冷淡……

她缓过神,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么多年了,一切都该封存起来了。她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她站起身。

床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尤浅好像被吵醒了一样,不安稳地皱眉:“嗯……”他晃了晃头,样子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却嘶哑几乎听不清楚。

尤水皱了皱眉。她弯腰,凑近他耳边,还是听不清楚。

“……”她重新直起身子,然后替他掖好被子,准备离开,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下巴,被他一把抓住。

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她挣了一下,没挣脱。他握得极紧,非常用力,生怕她挣脱一样。

他皱着眉,却始终没睁开眼。

“水,别走。”他声音还是低哑,但尤水确定她没听错。

他让她别走。

“别跟他走。”

这一句,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别跟谁走?她突然特别想知道他此刻做了什么梦,梦里除了她还有谁。

“尤浅。”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没人应。

“尤浅。”她又唤。

“嗯……”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她突然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把他汗湿的头发向后顺了顺。

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他眼皮下方的眼珠快速转动了几下,她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人应。

她也不在意。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床上的人好像听到了一样,竟然“嗯”了一声。

她愣了下,抿唇,眼神也暗了下去。

“喜欢谁?”她问。

“嗯。”他意识并不是很清晰,只是断断续续地“嗯”两声,除了那两句话,他什么也没再说。

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直起身,重新替他掖好被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

别墅院子里的旺火烧的特别旺,众人都围着旺火转圈圈,她站在主楼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一切都变了,他们都长大了,再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她肩上承担着家族的重任,她不能像秦雨那样天真无邪,她每天心里都充满了算计,尔虞我诈的商场丝毫不亚于战场,她不光防着“外患”,还要防着“内忧”,尤浅和魏羲和,都是迫于身份才去帮她,又有谁是真正爱护她的呢?白京生吗?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内心深不可测的白公子?自从回国后,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变得不纯粹和真实。

“水,快来啊!”何文勋看着尤水,大声地叫道。

“你们转吧,我不过去了。”她回答。

何文勋愣了下,也不转了,走到她跟前:“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

“你别担心尤浅了,他打了退烧针,没事的。”

“我不担心。”她答。

“……水,有时候吧,人要跟随自己的内心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尤水愣了下,扭过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何文勋笑笑,不语。

“做什么选择?”她不甘心地继续发问。

他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语,笑意却更深。

“……”尤水撇了撇嘴,不再追问。

也许旁人会有不同的角度帮她了解答案,但她没有那么兼容并蓄的内心可以全都采纳。

“别人看不出来,我可能看得出来。”何文勋突然开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他拉着尤水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你喜欢尤浅。”

尤水惊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

何文勋看着她,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承认,没关系啊,反正你有男朋友。”

她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说了,别人看不出来,我却能。”

“那又怎么样?”她挑眉,淡淡地发问。

“……”他被她的话呛了一下。

“你要真喜欢他,就别那么对他,他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

“你又知道了?”

“……”

“我是告诉你,男人才懂男人。”

“我喜欢他,和你是男人,二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她故意找茬。

“没有必然的联系。不过我提醒你,有些事情,违背内心,会后悔的。”

尤水无声地深呼吸了一下,不语。

“我知道,你不可能因为这点小爱就抛下一切,也不可能真的和尤浅怎么样,我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是一辈子的事。”何文勋皱眉,眼里都是痛惜。

尤水和尤浅是身份和地位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尤水对他的那点喜欢,也许只是基于曾经的温情,也许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不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虽然不知道尤浅喜不喜欢尤水,但他作为尤水的朋友,要做的就是帮她迈出这一步,彻底和她想象中的关系做个了结,这样,她才能真正正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才会真的把尤浅当成可信赖的得力助手。

闹腾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几个人才睡去。

尤水昨晚也没跟着他们闹,跟何文勋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去休息了。

她睡的并不踏实,好像一直在惦记着什么,半夜醒了两次,头却晕晕乎乎的,直到闹铃响了,她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来睡觉有时候也成了负担。

拉开窗帘,窗外一抹阳光照在她脸上,使她看上去充满了柔和的气息。

她整理了一下,然后换了衣服,朝二楼走去。

尤浅的房间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她站在他房间门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想了想,她还是进去了。

他房间并不算小,还是他离开之前的样子,整洁干净,就是窗前多了一把椅子而已。书桌上放着一本书,是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她拿起,翻了两下,里面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也是我爱而不得的**。她拿起看了看,上面刚劲有力的字体,正是尤浅写的。她把字条重新放回书里,又翻了一下,他已经看到书的末尾了,上面有一段话被他用红笔标红了:潜意识是真正的精神现实:我们对于它的内在实质之不理解,就正如我们对外部世界的真实同样不能理解一样;通过意识资料去表现潜意识之不完备,就正如通过我们的感觉器官去同外部世界交流之不完备一样。

她眯了眯眼,突然想起昨晚尤浅呓语,拉着她的手让她别走……

“小姐!”尤浅站在房间门口,突然开口。

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手里拿着毛巾,一脸诧异地盯着尤水。

他走到她身边,把视线移到她手里的那本书上。下一秒,竟然抬手把那本书从她手里抽了过来。

尤水愣了下,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说不清楚的感觉突然像找到了答案,有了眉目。

尤浅快速地翻了一下,里面的字条还在原来的那页,书签也在。他抬头,看了眼尤水,然后把书放回到了书架上。

尤水笑笑:“我看到了。”

“……”他诧异地看向她,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她靠近他,然后伸出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解开他衬衫的两道扣子,撩开,皱着眉看了一眼。

“伤口好了?就去洗澡?”

尤浅抿了抿唇。

“没沾到水。”他声音淡淡的。

她笑笑,不置可否。

“你爱而不得的**是什么?”她坐在床上,突然开口问。

“!”尤浅惊得目瞪口呆,大脑突然觉得一片空白,一阵冷汗也从背后冒出。

她真的看到他的字条了!那是他对这本书的感悟。

自从他回到别墅后,他就经常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雪地里,尤水和白京生相拥在一起,他怎么叫她她都听不见……

“我随手写的。”他说。

无声。

他又抬起头慌张地扫了尤水一眼,她好整以暇,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本书讲什么的?”她问。

尤浅愣了下。

末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开口道:“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代表作,讲人的欲|望和潜意识。”

尤水笑了。

“梦境是人的潜意识。”

“是的。”

“欲|望是什么?”

“是人的本能。”

“不对。”

他看她,眼神中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不完全是人的本能。”她说。

他承认,可是那又如何呢?她要跟自己讨论这本书吗?他没兴趣。

“小姐,您找我是为了讨论这本书吗?”他开口。

尤水被他的态度弄的有些不悦,她脸色冷了冷。

“明天去瑞士。”她说。

尤浅看着她,若有所思。

“你跟我去。”她看着他的表情,又说。

他愣住。

“我需要准备什么,小姐?”

“准备一个愉快的心情。”她说着站起身,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尤浅不明所以,微微皱眉。

“收拾好下楼去吃些水果,昨晚你发烧了。”她说。

尤浅愣了下,他昨晚是发烧了,出了一身汗,很多事情他很模糊,都记不清了。

“是。”他垂首。

尤水绕过他,然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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