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玖对于今天的成绩是很满意的。

在京城女眷圈子里打响了名头，让众人知道顺安公主对她的喜欢，又靠一曲十面埋伏扬名京城文人圈，让那些才子才女知道她的存在。

有贵人的喜爱和才女名气傍身，以后对上刘氏母女，她就有更多筹码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弯弯，斜睨了对面坐着生气的江歆如一眼，心中更开心了。

江歆如双手紧紧揪着锦帕，牙关紧咬，只觉得今天自己倒霉到不行。

被顺安公主无视也就罢了，横竖刘家和公主府早有罅隙，被冷遇早有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的是，纪玖居然擅长琴技！而她却说纪玖不会，这件事得罪了赵三姑娘，对方指责她是骗子，她真是百口莫辩！更倒霉的是她和对方争吵的时候还被好几个夫人看到了，这下，她的名声只怕是要坏了！

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江歆如咬牙切齿的骂着纪玖，心中却已经在盘算，回去要怎样向母亲告状哭诉了，若不狠狠教训这贱人一番，她真是食不下咽寝不安稳，这次她一定要使足了力气，逼得江燕如在自己面前下跪求饶，给她磕上一百零八个头，方才消她心头之恨！

而江府这边，江辕早早的回了家。

他是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雄心的，但历来四品升三品都要讲究机缘，虽然他一直兢兢业业，岳父家也有襄助，但不知为何，在这个关卡上江辕总是少了点运气，连续两次都错过了升迁的机会，眼瞧着年近不惑，也怨不得他有些着急。

若是以往，江辕不会对女儿出席京中宴会的事这般上心，但眼下他收到消息，年后礼部将会有个从三品的缺出来，可外家那边的舅兄今年也要结束外放回京了，正是需要用人脉钱财的时候，只怕这次，外家不会那么尽心尽力。

失去刘家的帮扶，那就只有靠自己了，江辕正在百般专营，没想到顺安公主竟在此时回京，且公主这么长情，还记得张氏，回京的第一次宴会就邀请了大女儿参加，若是大女儿得了顺安公主的喜爱，那么自己在仕途上，只怕也要顺遂许多。

因此，今天他一天都有些心绪不宁，到了半下午，也是早早结束了公务回了府。

纪玖两姐妹刚在垂花门下车，刘氏身边得用的一个姓钱的婆子就迎了上来，说是老爷的吩咐，让她们不用回屋梳洗，先直接去正屋。

江歆如自觉今天受了天大的委屈，本就想找父母告状，此刻听了钱婆子的话，也不理纪玖，板着脸昂着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玖目光闪了闪，笑着对身边的人说：“既如此，丹泉姐姐担待些，等我先带你去见过父母，早回屋安歇。”

她身边的人正是丹泉，却是顺安公主担心纪玖在家的情况，特地送给她的，此刻丹泉听了纪玖的话，笑吟吟的说：“婢子可当不得这样的称呼，姑娘叫婢子丹泉就好，丹泉来了江大人府上，自然是要去拜见江大人的。”

两人的交谈落到旁边婆子耳中，婆子不由生出好奇：“大姑娘，这位姑娘是…”

纪玖微笑：“这是丹泉，惯常在顺安公主面前服侍的，公主见她和我投缘，就把她给了我，钱妈妈以后叫她丹泉就是。”

又笑着给丹泉介绍了来人。

钱婆子一听是公主身边的人，哪里敢怠慢，老脸上笑出了褶皱，口中更是一个劲的冒好话，丹泉不着痕迹的捧了对方两句，张婆子顿时笑得牙不见眼。

一路到了正院，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江歆如隐约的哭声，纪玖心中冷笑，带着丹泉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孽女！”还没等纪玖站定，一个装着茶水的瓷杯直直往她身上飞来，纪玖身子灵巧的往旁一让，瓷杯就落了个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还敢躲！”江辕顿时气得更狠了，他对今天公主府的宴会分外期待，因此在听了江歆如一番哭诉后，对自家这个大女儿万分失望，“让你带着你妹妹出席宴会，你身为长姐，就该好好照顾她，结果却让你妹妹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你说说，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吗？真是，真是不知所谓，家门不幸！”

在江歆如口中，自然是将今天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纪玖身上，是纪玖对她百般奚落，是纪玖为了出风头，得罪了赵三姑娘，而自己为了维护她，还和赵三姑娘吵了起来，结果被好些人看到，结果纪玖非但不帮她说话，私底下还嘲笑她，奚落她不稳重。

若是以往的江燕如，就算江歆如这样颠倒黑白，也只能咬牙认了，毕竟原主本就是懦弱的性子，每次见了江辕都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怯弱，话都说不全，更别说分辨了。

但现在换了纪玖嘛…

纪玖抬头，看着上端脸色阴沉的江辕，挑了挑眉：“爹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叫女儿今日没照顾妹妹？又什么叫妹妹为了维护我出了大丑？若我没照顾妹妹，歆如她有资格去公主府吗？至于说出了大丑…”

纪玖冷笑：“她和赵三姑娘合谋要让我出丑时，就该想到会有失手的时候，怎么，害人不成，还想倒打一耙了？”

“你胡说！”江歆如尖叫起来，与江歆如的尖叫同时响起的，还有刘氏的声音：“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纪玖冷箭般的目光顿时落在刘氏身上：“太太，你刚才说什么？”

刘氏被她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愣了一愣才再度嚷起来：“你胡乱污蔑你妹妹，我还骂不得你了？”

纪玖冷笑：“污蔑？到底谁污蔑谁，太太心中清楚的很吧，怎么，难不成太太以为今天出席宴会的人都死绝了不成，任凭江歆如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告诉你，知道今天内情的人，可多得紧！”

刘氏打了个梗，不由看向江歆如，就见自己女儿眼神闪烁，她心中不由一跳，“那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最起码，你妹妹是跟你去公主府的，若是闹出什么事来，你这个姐姐自然难辞其咎！”

“太太这时倒想起我是她姐姐了？”纪玖冷笑：“只可惜，二姑娘心中未必这样觉得吧？若真当我是姐姐，今日也不会和人合谋算计我了，也不知太太平日是怎样教导歆如的，亲疏内外都不懂了！”

“放肆！”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江辕右掌在案几上重重一拍，脸色铁青：“江燕如，你竟敢这样和太太说话！”

他宦海沉浮多年，身上多少也有些官威，此刻怒气勃发，在场人心中都是一肃，气氛顿时无比严肃。

纪玖却不怕，她目光定定的看着江辕，“燕如只不过说出事实真相而已，爹爹为何生气，难不成，因为燕如亲娘不在，无人呵护，燕如就应该任由他人颠倒黑白，随意污蔑却都不能出口辩驳？姐妹不慈，这是何等严苛的指责，会让女儿陷入何等境地，难道父亲不懂？”

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刘氏眼中精芒一闪，身子忙晃了晃，抬头已是眼泪婆娑：“老爷，你听听燕如丫头这话，这是在指责我啊…我…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却生生被人放在地下踩…生生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我真是…我真是不想活啊…”

说完，用帕子捂住脸，凄凄艾艾的哭了起来，将一个被白眼狼继女冤枉的无辜继母形象扮演的活灵活现。

“你看看你母亲都气成什么样子了！旺她还一手把你们带大，处处为你思量！孽女！还不快跪下给你母亲请罪！”江辕胡子都气的颤抖起来。

纪玖自然甩都不甩刘氏，若是平时，她也不介意扮白莲花扮委屈恶心刘氏，但现在，她手里大把筹码，就懒得陪刘氏演戏了。

她轻笑，“夫人何必慌着哭呢，若真受了委屈，父亲自然会给你公道的，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先把公主府的事情说清楚吧，若不然，姐妹之间闹了误会是小事，万一影响到父亲的判断，导致父亲公事上出了差错，那就事大了。”

她这番话有条有理，室内几人都静了下来，就连刘氏，也暂时止住了哭泣，眼睛看向江辕。

江辕能有什么反应，对于心心念念仕途更进一步的他来说，外间的关系网，自然比家中几个女人的争吵重要太多。

他长吸了一口气，“那你来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妹妹又要指责你。”

就知道对这男人，没有比仕途更重要的事了。

纪玖压下眼底的一丝不屑，缓缓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自己得了公主喜爱的事和拿了襄南社乐会魁首的事都讲了，江歆如和赵家姑娘吵架被人看到的事情也没漏，最后更是着重点出：“公主说了，让我每旬都过去给她老人家问安，今天冬天还让我陪她去小南山的温泉过冬，另外，襄南社说是下个月他们有场诗会，到时会下帖邀请女儿参加。”

江辕这下是彻底震惊了，伶俐的小女儿在外出了大丑，倒是一向怯弱的大女儿，不但得了公主的亲眼，更是力压满城才子，拿了乐会的头名。

“你…你会弹琴？”愣了半天，他冒出这样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逆袭嫡长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