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宇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就是知道啊。”

“冰莹，你听我说。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想，我……”

“施宇，你听我先说。”宋冰莹打断了施宇的道歉。

“好，你先说。”

“那时候，我早就猜到了，你不会同意我的建议的。但你确实说了很过分的话，不过我只是生气了一小会，所以不用道歉了。”

“那你为什么要搞失踪呢？你是故意惩罚我吗？”

“我没有故意惩罚你，我也不是故意搞失踪，我只是没有办法再面对你了。”

“因为怕受伤，所以逃跑了，是这样吗？”

宋冰莹没有接话，似乎默认了这句灵魂拷问。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想你想的要疯了，就差跑宁波去找你了！”几乎是咆哮着，施宇对着电话喊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上那些留言，我每一条都有看，这才是我一直没有再出现的原因。”

“什么？你是因为我的留言？我是连告白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是打扰到你了，给你压力了吗？”

“施宇，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又要像那天一样，没法聊了吗？”

施宇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他现在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冷静听我说完。 ”电话那头的女声变得温柔了起来。

“你喜欢我，我是知道的。谁真心对我好，我都是知道的。尽管我也对自己说，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网络上的好感当不来真。但这半年来和大家在一起相处，真的是我进入大学以来，最快乐的时光。那天和你吵架以后，我除了生气，更多的是难过。”

“难过我不懂你的心，还是我们不够默契？”施宇冷哼一声，显然还带着一些情绪。

“不是。我难过的是……我们竟然要通过互相伤害，来证明这份感情不是虚拟的，是真实存在的。”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话，施宇的眼里有了泪光，“所以，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不对？”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我们的关系太危险了。”

“这怎么就是危险了？你不觉得很美好吗？我不图你财，不图你色，只是单纯地喜欢你，不好吗？”

“别天真了，好吗？我们都还是学生，怎么克服那么多现实的问题。谁能保证你以后见了我，和我相处发现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们不会有未来的，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没有尝试，怎么知道没有未来？”

“朝夕相处的人，我都留不住他的心。远在天边的人，又怎么谈爱情？我们只会不断试探，不断验证，不断伤害，最后分开。”

“冰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悲观？你在感情里受过伤，并不代表是你不好啊。我不介意你有过去，我也有过去啊，但我们都要向前看啊，怎么可以还没开始就去想以后分开呢？你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大叔跟我说过，他25岁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心动的人了！”

宋冰莹忍不住笑了，施宇也没想到自己一着急，说了那么老成的一句话，但这句话，让两个人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回来了。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这个社会这么不安全吗？”

“你安全着呢！除了我，谁还会去想办法查你的电话啊。我费老鼻子劲问到的，不能卖了人家。”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找到我。那段时间我也忙着准备考试，就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都说恋爱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的，我发现你真是不一般，竟然因为发现自己也有好感，说离开就离开了，想想还真的过分！”

“施宇。”宋冰莹温柔的一声唤，施宇竟然有一些恍惚了。

“嗯？”

“谢谢你。”

“我不是想听这句话。”

“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说，重要的，不是在哪里，而是，在一起。”

……

错过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这一晚的电话粥，他们煲了很久很久。从各自的学生时代，聊到感情史，再到游戏里那些从未提及的小心动，再到未来的一些期盼。

施宇发现，相比只能在游戏里发光发热的自己，宋冰莹显然优秀的多。她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对她的教育十分严苛，从小就是三好学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别人家”的孩子。但她骨子里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叛逆，比如初三毕业去打了耳洞，偶尔会跟着表哥去网吧混，大学里也常常陪前男友网吧通宵，这才发现了自己的游戏天赋。高中的时候情窦初开，主动追求过一个男孩子，但高考失利，再加上两个人南辕北辙去往不同的大学，她选择了分手。大学的事情她没有多说，简单一句“出来混总要还的”概括了所有，她说过去一些事情自己处理的并不好，大学混成这样可能就是报应吧。

施宇也对宋冰莹坦白了很多事。他的父母在他初中时离婚了，本来就学习一般的他就更没有心思了。高考结束后，就直接选择了本地的专科学校，班级里也都是上海本地人，圈子其实很小。有过两个女朋友，但都是女方主动追求，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稀里糊涂又分开了。平时除了上课，就打球打游戏，现在越来越宅了。

“冰莹，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子，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是认真的，但我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可以试试看。“

“嗯，我知道了，晚安。”

挂断电话的时候，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了。施宇竟然第一次，从外滩走回了家中，倒头就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情人节的中午。

他拿过刚充满电的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和时间，赶紧打给宋冰莹的电话。

就在嘟声快结束的时候，传来了一个让施宇瞬间清醒的女声，这个声音有一些酥软，带着一些疲惫与娇嗔，仿佛就躺在他的身边，让施宇内心一阵卧槽。

“喂……”

“……冰莹，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电话，尤其是别的男人的电话，听到没有！”

“哦，我知道了……我再睡会，好困……”

“嗯，你醒了打给我，还有，情人节快乐。”

“嗯……情人节快乐……”

如果有测试心率的设备，施宇觉得此刻自己的心率至少能有150，脸红心跳的感觉，竟然因为一通早起的电话，内心兵荒马乱。他赶紧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浇灭那些不该有的邪念。原本以为，网恋也好，异地恋也好，可能是对双方感情的考验，没有想到的是，对某些生理需求，也是一种考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