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闻言愣住一瞬，忍不住笑：“像是歪理，不过也确实如此。”

而后看向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长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毫无疑问，良田，彦霖磐，安镜三人是一起行动，曾娜或许单独行动，可是长夜还带着一个陈晨。

良田没有明说，但陈晨无疑是个累赘。

长夜张了张嘴，又吞下话语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和陈晨一起行动，和你们分开吧。”

良田没做评价，又看向曾娜，曾娜抱臂很快回应：“我跟这俩走。”

“这俩”无疑就是长夜和陈晨。

长夜于是猛地转头看向曾娜，半张着嘴，没反应过来。

曾娜耸肩：“相逢即是缘。这些积分足够我们先平安地待一阵子了，游戏没有给出明确的通关规则，但是至少每天一次的死亡点轮不到我们，正好我需要休息恢复精神值，咱仨躲一阵子也没问题吧？”

“更何况.....”

曾娜看向陈晨，言外之意是拖着一个病秧子，躲着比自投罗网的好。

长夜知晓，也无法反驳，而且曾娜其实很强大，三个人一起走受益的肯定是他和陈晨，便点了头。

“我们去教学楼，走了。”良田说完，看向彦霖磐和安镜示意两人跟上，接着先走一步。

安镜回头看了一眼长夜，长夜意识到了却不明白安镜那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戴均瓷吗？

“戴均瓷其实可以转移死气的，我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牺牲了自己，不过这种比较厉害的玩家应该会有一些抵消扣除生命的稀有道具吧，总不能是真死了。”曾娜说。

长夜摇头,只说自己不知道。

当时戴均瓷的心理活动毫无保留地全部传输给了他，他惊讶于戴均瓷会自我牺牲，更惊讶的是戴均瓷竟然会在那时候想到自己说过的话。

要留下生的希望。

长夜的掌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不自觉蜷起手指。

“你从刚才戴均瓷死了之后就一直在皱眉，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通关吧，放心了，戴均瓷都说过他会去找你的。”曾娜拍了拍长夜的肩膀又去看了一下站在旁边低着头的陈晨，聊了起来。

聊天的内容没有被长夜听进去，他的脑海里只是回荡着曾娜说的话。

“原来一直在皱眉吗？”

长夜喃喃自语，抬手揉了揉眉心。

良田三人已经走远。

“所以戴均瓷是真的死亡了吗？我的意思是现实中也.....”

彦霖磐终于忍不住问出他一直想询问的话：“在进入这里之前我做过一些调查，我知道现在我们处于一种类似于做梦的状况，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所谓的梦境会产生一些灵气，因此这里的一切应该都带着灵气。”

“你想说什么？”良田本是站在彦霖磐和安镜之前，领着两个人往教学楼走，听到彦霖磐的话便停下了脚步。

如今正值中午，太阳高高悬挂在半空，学生似乎都在上课，从图书馆出来的路上只是偶尔能碰见脚步匆匆拿着文件夹的老师在往科技楼走，看这架势像是要开会。

没有人在意站在路边的三人。

初夏季节，总会有鸟儿叽叽喳喳围在树梢上搭巢或是哺育后代，可站在树下的三人却陷入了沉默。

安镜不知道这其中的潜台词，缩了缩脖子，往旁边走了一步稍微远离了两人，但总归还是和彦霖磐一样站在树荫里，然而眼睛被太阳的光照地有些睁不开看不清站在光亮中的良田。

“好吧....”

良田的肩膀随着深呼吸的动作耸了一下，带着无奈的语气先一步开口打破了僵局：“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调查局一直希望壮大局内天师的力量却又不想告诉你们真相，虽然我一直很讨厌按照调查局的章程来，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用上头为我们设立的所谓官方语言来应对你。”

“当你进入调查局后需要遵守调查局为员工设立下的规则，其中就包括《管理草案》中第一章第三十条也是第一章中最重要的一条。”

“调查局内天师必须服从调查局总部的调度命令，通关噩梦游行也算入其中，无论你有什么疑问，请联系管理局人事办接收员。”

“你该不会没有考虑好就加入调查局了吧？”

良田说完，冲安镜挑了挑眉：“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担心，也不是吵架。不过是彦霖磐发现了一些细节问题。”

“哦。”安镜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然后选择小步跑到良田身边，她实在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恨不得现在就发动读心能力好好听听这两个人都在想什么，可惜，读心能力不是她想发动就发动的。

“等出去，唉....算了。”彦霖磐像是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自嘲一般摇摇头，一边跟上一边说：“调查局一直不受天师待见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们什么时候能收一收那种强硬的态度？”

“强硬的态度？”良田开始和彦霖磐并排走：“哈，你知足吧，我比特别行动组的其他人都好说话得多，要是换做唐昭念或者白朝歌在这里，你的嘴巴都得被强制闭上了！”

两人比安镜高了不止一个头，如今站在她身前并肩走，安镜感觉自己被两堵长了嘴的高墙挡住。

带有压迫感，且吵闹。

安镜撇撇嘴，待三人站在教学楼前并且这两位终于安静之后，她才开口：“我记得副校长给的地图里面教学楼也出过事故，还记得我当时和你们说的吗？就是我和宁朱晗在科技楼那边遇到的一个姓周的女副校长。”

“确实出过事，有一股阴气.....跟我来。”良田说完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梯，彦霖磐回头看了看安镜，没有走得很快略微等了一下。

安镜默默在心里把彦霖磐的地位又往上提了一点。

另一边的三人最终选择回到宿舍休息，陈晨在经历了图书馆的事之后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开始发低烧，副本内也没有药，长夜只能通过接水为陈晨擦拭身子的方式物理降温，等到陈晨没那么难受之后，长夜才终于坐到了曾娜旁边休息。

曾娜一直在围观，看到长夜坐下来就小声说：“这是你亲弟弟吗？你们长得有点像。”

长夜点点头，抬手用臂上的衣物胡乱擦了擦泛出些汗珠的额头。

曾娜咂巴嘴，觉得很不是滋味，语气于是变得有些冲：“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这个破烂噩梦到底是想干什么，说是要给人生的机会，但是那些已经病入膏肓的人怎么可能还可以在这样高强度的副本里活下去？”

长夜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累的，他下意识就问出：“那你呢？”

说完觉得有些冒犯，刚想收回自己的话曾娜就摆了摆手：“我不一样，我虽然生病了但是我的死因是车祸，是人为....你知道吧有些人他就是贱，就是看不得你过得比他好。但是我命硬啊，第一次副本的时候就算被吓得要死但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我就是要活下去气死那些贱人。”

曾娜“啧”了一声笑着说：“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在现实中醒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人的表情那么震惊，我当时有多开心。”

“那个人还去看你了？”长夜有些被曾娜的表情和故事吸引，忍不住问下去。

“当然，他是我哥，我出事了他怎么不会来看我？看看那个被他计算的家族败类，也就是他的妹妹死去的惨状，这种好事他怎么会错过？”曾娜说得云淡风轻：“我知道你们是天师，我家也是这种血脉，但我是家里面唯一的普通人。”

“最要命的是，我们家是和国外的一些家族联姻，我的天哪我现在说到这个词都恶心，什么年代了还搞联姻那套？”她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小声吐槽：“更恶心的是那些家族非常看重血脉，结果呢，到我这里断掉了，因为我是普通人。”

“你肯定不懂这些，你是天师。”曾娜说完叹了口气。

她仰面躺倒在床上，毫不顾忌形象，似乎真的陷入疲劳在尽量放松休息，语气也带着松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悲剧的过去像是一个藏在心里的毒针，它会永远待在那里，然后等某一天，也许是一个悲伤的夜晚，也许是别人凑巧说出来的一句话，你会被那根针刺伤，伤口会溃烂然后愈合然后再陷入溃烂，周而复始。”

“有没有治疗伤口的良方？这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可结果就是没有，拔掉毒针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然而针已经藏得太久已经长在肉里成为我的一部分了，我畏惧它，但我离不开它。”

“我还不够勇敢。”

曾娜闭上眼，呼吸变得均匀。

长夜坐在一边，思考了许久才说：“有良方，至少你觉得是良方，而且你在做了。”

不然不会选择帮助玩家，不会选择一起行动。

在长夜看来，曾娜或许正在在自救，想尽可能地去面对当下和未来，也想尽可能去接触她觉得快乐的事，然后从中活得面对过去的力量。

但曾娜没有回应，好像自顾自说完就睡去了。

长夜露出淡淡的笑，看了看手心那尚未愈合的刀口。

正在自救的不止一个。

长夜每每想到戴均瓷，就会回忆起那个时候戴均瓷脑海里那个所谓和他很像，教给戴均瓷希望的人。

戴均瓷好像把他当成了那个人的影子。

长夜莫名觉得郁闷，于是站起身进入走廊想透透气，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唐昭念。

准确来说是那个学生唐昭念，正站在走廊的楼梯口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平海第一高中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