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白清平去买到换脸的东西，就在城里街头的转角冷不丁传来一道娇俏的熟悉声音：“坏蛋病鬼，请你喝茶！”紧接着，风一般飞来一杯热茶，白清平身手稳稳接过，滴茶未溅。

白清平一手牵着他的马骡子，一手接着茶，顺着茶和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茶寮里面的花含烟笑眯眯的拍着手，一脸纯真豪爽：“滴水未漏，果然好身手！那杯茶请你喝了。”

之前还是病鬼，现在多了“坏蛋”两个字，明明是对方要抽他在先，却把“坏蛋”这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倒是有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的意味，白清平心里好笑。

严有念骨节分明的右手闲闲端着杯热茶，本来垂着眼，鼻端轻嗅茶香，一副极其享受惬意的样子，侧影一副温润如玉，清贵优雅，与世无争的端方公子模样。

花含烟突然的一番动作，严有念端着茶闲闲看去，便看到一手牵马骡，一手捧茶的白清平站在茶寮外，耀眼的阳光静静的照在白清平那落拓的身上。头发潦草，衣着确实是寒酸，不拘小节，一股病态，不知生了什么病，明明看上去该是很落魄的，却让人感受到内里的一股沉静安然的美好，一股无欲无求的淡然，一股随遇而安的洒脱，一点都没有落魄人那种局促与窘迫。

身长八尺，即使掩不住病态，也是骨清神丰，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声若凤鸣，怎么都与那张确实又老又丑的脸不搭。

严有念唇角慢慢弯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冲白清平友好的举了一下茶杯。

津津有味吃着茶点的林恒生嘴里的食物还没吞咽干净，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多谢，但我不渴。”刚才还满脸怒火的要索自己的命，现在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笑意让那张年轻娇俏的脸如锦上添花，但翻脸比翻书还快，让人心里发瘆，白清平可不敢喝反复无常的邪美人的茶。

白清平微微欠首，手腕一动，那茶又稳稳的飞回花含烟的面前。花含烟看白清平戒备，也就扭头去和林恒生抢茶点吃了。

白清平垂着眼要走，在心里只嘀咕到“真是冤家……”，“路窄”两个字还没嘀咕完，严有念已经一派彬彬有礼的到了面前，一双含着笑意却看不到底的眼看了看白清平的脸，而后，端方的冲白清平拱着手笑道：“‘两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先生，真有缘，短短半天，我们又再见面了。既然这么有缘，坐下来，不渴，可以一起吃个茶点。”

“多谢，我也不饿。”严有念热情得过分，虽然一派斯文温和，白清平却懒得搭理，像不懂人情世故一样直来直去，半点不委婉迂回。对严有念动不动就张嘴“有缘”两字，白清平心内一阵好笑。

不等白清平走远，花含烟就心直口快对严有念笑道：“哈哈哈，那坏蛋病鬼也不给公子脸。”也不怕白清平听见，大家尴尬。

严有念拿手戳开花含烟那看好戏的头，声音含着笑意：“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多话！吃你的东西。”

阳光很好，风很柔，街头很热闹祥和，耳尖的白清平把话全听进耳朵里了，也不在意，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