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的中原中也脸色一片苍白,联想到“那人”对西鸟羽进介做过的事。
尤其是西鸟羽进介第一次被自己袭击时被粗暴捏伤的手腕。
中原中也低着头踉跄了几步,蔚蓝的眼睛在眼眶中颤动。
最近西鸟羽进介还又一次被自己弄到发烧了……
中原中也抬手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脸颊上顿时泛起一个红印。
同时惶恐也在他心头不断攀升。
西鸟羽进介会如何看待这样的自己?
中原中也想到西鸟羽进介面对自己质问的沉默,无奈和黯然。
西鸟羽进介恐怕是厌恶着这样的自己的。
可他辛辛苦苦自我克制在西鸟羽进介面前维持住的形象呢?在形象崩裂后,西鸟羽进介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西鸟羽进介离去的背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中原中也胸口有如被巨石压住,呼吸不觉急促起来。
啪啪啪啪啪……
一阵热情洋溢的掌声响起,唤醒了沉浸在恐惧中逐渐走向绝望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神色有些恍惚地回头,正看到一脸惊喜地鼓着掌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沉默地盯着他,太宰治却兴奋地一握拳,语气鼓励道:
“打啊,再用力点,说不准进介看到你脸上的印子会原谅你呢!”
中原中也抿唇注视着他,慢慢道:
“太宰,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个人是我。”
“嗯,没错,”太宰治轻笑,抬眼戏谑地看着他,“怎么,因为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你要找我算账?”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中原中也定定地看着太宰治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感让进介看到你这一面?”说着太宰治背着手在原地踱起步来,用一种咏叹调道,“可怜的神明啊,你的信徒仰慕你也只是因为你的神性罢了。”
“谁又能接受你那光明的躯壳下,肮脏污秽的凡人之心呢?”
太宰治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眼神狡黠:
“唉,一旦神明和凡人平庸的别无二致,他又有什么被憧憬的理由呢。”
太宰治看着双拳紧握面容紧绷,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的血色还是一点点褪去的中原中也。
现在的他面色苍白身体僵硬而颤抖,看起来还怪可怜的。
好像一只突然无家可归的野兽。
“太宰,”中原中也眼瞳颤动,看着他道,“你觉得进介会怎么看我?”
他抿着唇,眼神固执而倔强地看着太宰治,向这个总爱刺他一句的搭档寻求建议。
虽然太宰治说话很少有动听的时候,但在陷入恐惧与绝望时,中原中也还是下意识选择寻求他的帮助。
太宰治看着他,慢慢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他眼中蕴含着一种恶意,看着中原中也下意识就想说一些让他心碎的话,然而——
“……”
“为什么不说话?”中原中也脸色更加苍白了。
太宰治撇过头,含糊道: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了一瞬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森鸥外走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中原中也离去的背影,道:
“太宰君,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你本来是想说一些让他痛苦的话的吧?”
“他已经这幅样子了,再怎么刺激,也无法获得更多的乐趣了。”太宰治耸耸肩。
“我看是太宰君心软了吧,真没想到太宰君也有这么心软的一面呢。”森鸥外语气优雅又轻快地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他最后的苟延残喘,”太宰治淡淡道,“不能让他现在就倒下了。”
森鸥外轻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芥川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小声道:
“首领……”
芥川银边说边瞟了一眼太宰治,神情有些迟疑。
森鸥外微笑道:
“没关系,说吧,正好让太宰君也听听。”
“是,首领,”芥川银恭敬地微微低头,禀报道,“首领,咒术界又来人了。”
“他们……勒令我们交出西鸟羽先生,不然就要对我们宣战了。”
芥川银慢慢说着,同时偷偷抬眼看看森鸥外又看看太宰治,眼神充满了担忧。
“咒术界的狗鼻子真是出乎意料的灵敏呢,”森鸥外微笑着侧头对太宰治道,“横滨才一有结束战争的苗头,这些家伙就按捺不住了呢。”
“一天三次地催促,看来为他们支撑后勤屏障的那个叫‘天元’的人已经到了极点了呢。”
“他们也真会挑时间呢,刚经历完战争的港口mafia人手不足,正是虚弱的时候呢,”太宰治唇角勾起,然后坏心眼地转头看向森鸥外,大大咧咧道,“我们干脆把进介交给咒术界好了,以免本就元气大伤的组织再次受创。”
森鸥外脸上虚伪的微笑瞬间就维持不住了,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语气生硬地拒绝道:
“没必要,我另有打算。”
“森先生,你可要想好了,”太宰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可听说,外国的分部最近有一些人事调动呢。”
“我不巧正好听到了那位分部的负责人被当地势力杀死的消息呢。”
“‘听说’?”森鸥外微笑中夹杂着一丝冷意,“太宰君还‘听说’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比如即将上任的下一位分部负责人,在森先生的安排中,是发配出组织中心的中原干部?”
“太宰君还真是知道不少呢,”森鸥外脸上的微笑越发阴冷,他扭头对一旁安静地低着头的芥川银道,“银,让红叶处理一下那些管不住自己嘴的人吧。”
芥川银闻言悄悄抬眼看向太宰治,太宰治却垂着眼睛淡淡地微笑着,他神情散漫,没有任何表示,看上去完全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太宰治和在意部下、愿意拼命维护部下的中原中也完全是两个极端,他内心萧索空洞,漠视自己的生死,也很难在意他不熟悉的人的生死。
真难想象两人竟然是朋友……
芥川银默默地同情了一下那些扛不住太宰治的逼问的人,但下一秒就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应道:
“是,首领。”
跟西鸟羽进介这种mafia中的异类不同,她和哥哥也好,太宰先生和中原干部也罢,他们都是典型的mafia。
在家人受伤时,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枪|口对准敌人,将他们通通杀死,不死不休。
然而在对付不受规矩的家人时,他们也同样冷酷残忍……
狭隘偏执的爱,肆无忌惮蔓延的残忍与冷酷,这就是他们mafia啊。
听说中原干部正在和西鸟羽先生交往,西鸟羽先生的性格她是知道的。
当初先代还在时,西鸟羽先生竟然天真地想带她和哥哥离开。
他好像看不见她和哥哥早已被当初在贫民窟中的黑暗所浸染的模样,固执地将他们当做天真的小孩子爱护。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芥川银按下电梯的按键,情不自禁想起她曾看到的中原干部执行任务的样子——
中原中也身披黑色大衣,一手扶着帽子,神色冷淡地看着地上血花四溅的敌人。
芥川银一眼就看出地上的敌人脊椎已经断成了好几段,身形不正常地趴在地上。
那人身下血泊不断地扩大,粘湿了中原中也的皮鞋,这可怜的家伙已经没有气了,一动不动,像块死气沉沉的石头,他恐怕内脏也有多处破裂,才死得这么快。
芥川银心头不禁有些发寒,这人恐怕是被踢死的。
她目光不禁移向中原中也的脸,却只见那精致的脸上满是习以为常的冷酷。
……西鸟羽先生知道他有这样一面吗?
电梯打开,芥川银走出电梯,泛着冷光的电梯在她身后合上。
芥川银不禁胡乱地遐想起中原中也和西鸟羽进介的结局。
在她看来,两个在不同世界的人终将分开。
就像始终保持着热烈纯粹的西鸟羽进介,虽然他是她和哥哥的救命恩人,但因为彼此对mafia的看法不同,终究还是无言地渐行渐远了……
西鸟羽进介一醒来,入目就是坐在床边沉默着的中原中也。
自从中原中也和他在一起后,他似乎越来越沉默了。
西鸟羽进介看着他橘红色的发尾搭在颈侧,放在床上的手指不禁轻轻一颤。
想摸一摸……
中原中也却猛然一震,关切道:
“你醒了?”
还不待西鸟羽进介说什么,他又急匆匆离开房间,端了一杯温水回来。
“先喝点水。”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喂他喝水,西鸟羽进介嘴唇粘了粘水,他眼睛看着中原中也这幅弱势惶恐的样子,微妙地有些不适。
“我去给你做饭,你一定饿了吧。”中原中也给他盖好被子,又急匆匆起身,想要去做饭。
一只手却轻柔地覆上了他的手背。
“不用了,中也。”西鸟羽进介静静地看着他道。
中原中也被西鸟羽进介乍一碰触,先是喜悦了一瞬,接着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恐惧。
“进介……都听你的。”中原中也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眼睛紧紧地看着西鸟羽进介,难以克制的贪恋在他眼中闪烁。
西鸟羽进介微微侧头看着他,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中也,你心情不太好。”
“没有!”中原中也急忙打断他,然后干咳了一声,脸色微红眼神不自在地看向一边,低声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心情就很好。”
“可中也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西鸟羽进介摩挲着他手背的动作一顿,“我想……”
“我们当初决定在一起,会不会是个错误。”
中原中也像是被这句话刺到了,他豁然直起背,脸色僵硬地笑道:
“你在说什么呢进介,我从来都没有不开心过,更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
“可是……”西鸟羽进介想说什么,但又沉默了下来。
“进介……”中原中也似乎也想说什么,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没有说。
西鸟羽进介却好像下定了决心,他咬了下嘴唇,最后还是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地缓缓道:
“中也,我有话要对你说。”
中原中也联想到自己做过的“恶事”,脸一下子白了,他声音颤抖道:
“进介,有事以后再说吧……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不,我还是今天说好了,”西鸟羽进介深吸一口气,有些伤感道,“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中也,你知道你身上的异能会不时暴走吗?”
“……?”中原中也惊愕地看着西鸟羽进介,虽然他的“恶事”确实被提及了,但事情的发展怎么有些不对头?
西鸟羽进介看着中原中也惊愕的神情却会错了意,他为自己迟迟没有告诉中原中也他身上的异常,怀有的不可告人的心思而感到羞耻难当。
“对不起,为了我的私心……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让你一直处在危险中。”西鸟羽进介强忍着脸颊上升腾的热意,向中原中也道歉,“明知道中也不会记得那些记忆,还恶意地加以隐瞒……”
中原中也听懵了,连忙打断他,疑惑道:
“‘私心’?什么‘私心’?”
他就不明白了,这本来不该是他自己的错吗?
在中原中也的想象中,自己的恶行一旦被揭穿,下面就到了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时候了。
怎么在西鸟羽进介嘴里三说两说,好像都成了他自己的错了……
“我、我……”西鸟羽进介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自暴自弃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多和你亲近一些,才故意隐瞒的。”
“这样做很恶心吧,我明明知道中也接受不了和我更进一步的亲密,却依旧这么做了,你想骂就骂吧……”
西鸟羽进介在自白中逐渐崩溃,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恶心。
尽管恋人排斥与他亲密,似乎恋人才是有错的一方,但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却也卑鄙到令人厌恶。
他闭着眼睛,不敢看中原中也的脸,却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抚上脸颊。
西鸟羽进介自白的话一下子断了线,他轻轻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却听中原中也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受害者应该是你才对吧,那样的我肯定把你吓坏了吧。”
说完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西鸟羽进介隐瞒着他暴走的事,不正是想和那样恐怖的自己亲近吗?
中原中也想着平日里的自己受到的西鸟羽进介的冷脸,一时间有些发愣,下意识收回了抚摸着西鸟羽进介脸颊的手掌。
西鸟羽进介无措地睁眼看着他,他眼中水光闪动,充满了恐惧和紧张。
中原中也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突然脱口而出:
“你就喜欢我那样对你?”
西鸟羽进介当即真想找个洞钻进去,但中原中也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将脸埋在手心里,发出了一串不可遏止的闷笑。
西鸟羽进介惊慌又茫然地看着他,被中原中也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却听脸埋手心里的中原中也,语气喃喃道:
“我真是自寻烦恼……”
下一秒,西鸟羽进介有些犯傻地看着中原中也突然翻身上床,双手撑在他脸侧。
那张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橘红色的碎发垂落,蔚蓝的眼睛仿佛深蓝色的海面,西鸟羽进介看到中原中也唇角轻轻地勾起,心脏猛然一跳。
“……中也?”
西鸟羽进介刚出声就看到中原中也扯了扯领带,黑色的领带散开,手指将衬衫的扣子一粒粒解开,结实的胸膛和腹肌若隐若现。
西鸟羽进介一阵脸热,立刻别过了头,却被中原中也捧过脸,缠绵地吻住。
西鸟羽进介怔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却听到中原中也贴着他的嘴唇喃喃道:
“进介,如果接下来我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原谅我吧。”
“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中原中也语气突然变得阴狠,西鸟羽进介从未听过他这么说话,一时间有些慌。
然而下一秒,他被翻了过来。
中原中也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牢牢按在身下,西鸟羽进介惊慌地侧着脸脸颊埋在枕头里,中原中也亲密地拥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知道吗?进介,我一直很害怕。”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好到我不敢在你面前流露出一丝不妥。”
“你知道我忍耐得有多辛苦吗?”
西鸟羽进介突然感到后颈被狠狠咬了一口,接着听到中原中也用一种疯狂而愤怒的语气道:
“这里,是我的!”
上衣顺着肩头被狠狠一扯,肩甲处接着又是一痛:
“这里,也是我的!”
“中也!”西鸟羽进介痛呼一声,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还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一连串的疼痛顺着脊背滑下,西鸟羽进介呜咽了一声,颤抖起来。
“你以为我不会嫉妒吗?!”中原中也别过西鸟羽进介的头,愤怒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看到你毫无防备地跟那些觊觎着你的人交谈,我有多难受吗?!”
“对不起……”西鸟羽进介看着他,眼中带一丝丝恐惧,却被中原中也吻住了眼睛。
“很吃惊对不对?”中原中也嘴唇贴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以为我豪爽坦率,完全不在意这些是不是?”
“那还真是抱歉,中原中也也只是个男人而已。”
“不,”中原中也慢慢抓着他的衣襟往两边撕开,崩飞的纽扣一颗颗四溅开来,“我不只是个普通无比的男人……”
“还是一条疯狗!”
“中也!你清醒一点!”西鸟羽进介声音颤抖到口不择言,“我知道,你一定是异能又要出问题了吧……”
中原中也却轻笑着抓起他的手,强迫他抚摸着自己脖颈上的黑色chocker:
“看,这是你束缚我的项圈哦。”
“你在说什么啊中也!”西鸟羽进介羞得指尖仿佛被那chocker烫到了一样,挣扎着想要缩回手。
“乖,别害羞,”中原中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蔚蓝的眼睛一片深沉,压抑着丝丝缕缕的疯狂,“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疯狗了。”
“你绝不能丢下我!”
“中也!你冷静一下!”西鸟羽进介感受着自己被抬高的腰,颤声道。
“对不起,我只是一条疯狗,是不可能听主人的话的。”中原中也紧紧抓着他挣扎的腿弯,看着他的眼神充满谑笑。
“你就好好后悔,选择了一个人面兽心的恋人吧!”
东京,禅院直哉的居所。
“你是猪脑子吗?这么久了好没搞定!我真怀疑你们五条家的子弟,是不是一个个都和你一样中看不中用!”禅院直哉眉头紧皱,对着面前的五条悟那叫一个不加收敛地喷洒毒液。
五条悟冷冷地看着他:
“闭嘴!有本事你来做!”
禅院直哉瞬间就不说话了。
好吧,他承认,他其实也做不来,五条悟的工作确实比他负责的那一部分复杂的多,没有六眼辅助根本做不来……
五条悟烦躁地把墨镜推了上去,提着毛笔,小心翼翼地在白纸上画出一圈套一圈的各式各样的符文。
他和禅院直哉正在研究,如何用咒文制造一个不依靠天元大人就能维持的结界。
五条悟是不想以后再让无辜的人再牺牲,而禅院直哉没有五条悟那么有大义,他只是想保护自己深爱的人,期盼着能有一天把西鸟羽进介重新带回来。
禅院直哉看了五条悟复杂无比的工作一眼,撇了撇嘴,自觉地去做了其他的工作。
「拟天元结界」在他和五条悟的计划中分为好几个部分,五条悟负责的是最复杂的核心部分,但核心之外的符文量也是很大的。
禅院直哉重新在桌前坐下,看了看他们的计划,重新拿出一张白纸,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
然而他才画了几下,又气呼呼地丢下了笔。
“这让我怎么画得下去!高层那些该死的人,又开始打进介的主意了!”
“一天催三次,他们也太猖狂了!”
五条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虽然他心里的急躁不比禅院直哉少,甚至偶尔还会产生“干脆把高层都杀掉算了”的疯狂想法。
但威胁着西鸟羽进介性命的其实不是天元和高层,而是不得不为他人牺牲奉献的大义,把那些人杀死也只是徒劳。
正确的做法是直接制造出天元结界的替代品,对所谓的大义进行釜底抽薪可。
即便如此,西鸟羽进介身上也还有其他致命的地方——
“对天与咒缚的研究怎么样了?”五条悟眼睛紧紧注视着笔下勾勒出的咒文,“我记得这是你的任务。”
禅院直哉陷入了沉默。
“看来没有丝毫进展。”五条悟捏了捏鼻梁,语气疲惫道。
“从很久以前,天与咒缚第一次出现起,各家族就一直在研究天与咒缚出现的原因,以及如何人造天与咒缚。”
“可天与咒缚出现的频率本来就极低,哪有那么多样本供人研究。”禅院直哉懊丧地嘟囔道。
“我记得禅院家曾经出过天与咒缚。”五条悟看着他道。
“我们确实研究过那人,但始终一无所获,”禅院直哉恹恹地一摊手,“唯一能确定的是,天与咒缚是人与天地之间的契约。”
“想要跟天地结契或解咒,你在开玩笑吗?”禅院直哉撇撇嘴。
“为了进介,我可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五条悟冷冷道,“你做不成也得做成!”
“别命令我!”禅院直哉对他怒目而视,“我愿意和你合作,也只是为了进介而已!”
“嗤——难道我就不是了吗?”五条悟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再次催促道,“尽快解决!”
“别催我!我难道不急吗?”禅院直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着急,火烧屁股了?”
“……”五条悟眉头紧紧地皱着,停下了画符的动作,“我有不好的预感。”
五条悟想起梦中西鸟羽进介捂住胸口倒下的画面……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五条悟轻声自言自语道。
Lupin酒吧。
“喝!尽情喝!今天我请客!”太宰治豪爽地把卡拍在桌子上,得意洋洋道。
坂口安吾瞥了眼桌子上的信用卡,无语道:
“中原干部又被坑了……”
“这次我们可是公平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太宰治理直气壮道,接着回头张望着,神情疑惑,“欸?织田作竟然迟到了吗?”
织田作之助向来不迟到的。
“应该是吧,”坂口安吾一手抓着酒杯,慢慢摇着,“我看到首领把他叫过去了。”
朋友突然被森鸥外召唤,一下子触碰了太宰治敏感的神经。
太宰治神情中闪过一丝警惕:
“森先生找他有什么事?安吾你知道吗?”
坂口安吾摇摇头:
“首领在想什么我可猜不到。”
“不过最近战争刚结束,除了咒术界的骚扰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坂口安吾很淡定,虽然他想不出森鸥外想做什么,但他认为织田作之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毕竟森鸥外那副竭尽全力压榨每一个部下的作态,恐怕组织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他充分利用的对象。
森鸥外怎么可能对他的“宝物们”做些什么……
然而太宰治好像不这么想。
他坐在吧台旁,瞳孔一阵紧缩,直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一只浑身毛发竖起的猫,充满了警惕。
坂口安吾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无奈,太宰治好像铁了心似地,总是竭尽全力地把森鸥外往坏里想,把各种肮脏的心思都往森鸥外身上堆……
坂口安吾不知道他的警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森鸥外曾经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吗?
坂口安吾思绪渐渐发散开来,好像没有收集到过相关情报啊……
“太宰,安吾。”织田作之助赶来了,对两人点点头,然后在太宰治的追问下说出了他和森鸥外刚刚到对话。
“织田君,我听说你从来不会拔出你后腰别着的枪,是吗?”森鸥外双手交叉,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也不尽然,老大,我也会开|枪进行自我防卫的。”织田作之助平静地回答道。
“但是你不会杀人,只会打伤对方是吗?”森鸥外笑了笑。
“……老大,我是做有关第三者的生意的,没必要杀人。”织田作之助顿了顿道。
假装是某个女人的男人,来打消金主的老婆的怀疑……诸如此类的。
“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会杀人吗?”森鸥外微笑着看着他,轻声道。
“……老大是需要我暗杀谁吗?”织田作之助不自觉绷紧了脊背。
“放松,织田君,我今天叫你来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森鸥外摆摆手,“毕竟在西鸟羽君都不得不屈服杀人的mafia里,织田君你绝对是一个异类了。”
“尤其是织田君你还拥有格外适合暗杀的异能。”
——「天衣无缝」。
“织田君,”森鸥外微笑着一手托腮看着他,“明明有这么适合暗杀的异能,却不使用,你不觉得浪费吗?”
“以你的才干,如果你不排斥杀人的话,绝对能爬上高位,而不是做一个只能做第三者生意的底层人员。”
“而且我听说,你还在战争中收养了几个孤儿吧,微薄的报酬恐怕不是那么适合养家呢~”
织田作之助慢慢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森鸥外,拒绝道:
“不必了,老大,幸赖朋友们不时的援手,养家的钱我暂时不缺,而且——”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
“我相信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西鸟羽先生恐怕更愿意和我一样——”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终日被诱杀他人困扰和痛苦。”
但西鸟羽进介没得选,他必须卖力工作,否则芥川兄妹就惨了……
森鸥外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语调依旧轻柔,却充满了咬牙切齿的难堪:
“是太宰君告诉你的吗?”
“不,老大,是我自己看到的,”织田作之助注视着他,目光如炬,“我有眼睛,不像某人,有眼睛也狠心得和没眼睛没什么区别。”
“……我听安吾说你不会开玩笑,看来也不尽然。”就是这玩笑充满了讽刺,让人怒火中烧。
“老大,没什么事我就退下了。”说完织田作之助先是低着头恭敬地退了几步,接着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太宰治听后,先是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会儿,接着要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回忆了一遍,却察觉不出任何反常。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森鸥外是他的老师,即使太宰治也很敏锐,但在经验上,还是差森鸥外不少……
“别想了太宰,”坂口安吾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丧气道,“我看首领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看着织田整日和小三还有二奶厮混,浪费才能而不甘而已。”
“万恶的资本家啊——”整日加班循环的坂口安吾怨念道。
“我也这么认为。”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不过也能理解,他毕竟要为整个组织考虑,自然看我不顺眼。”
太宰治左想右想,想不出结果,索性也放弃了,还跟着坂口安吾一起埋怨道:
“加班,加班,像我这样卖力工作的好成员,他都想压榨我,我看他是疯魔了。”
“改天把他叉起来烧了,我们三个翻身做主人!”太宰治说着说着跃跃欲试起来。
“少扯了!太宰你哪里受过压榨,你这个摸鱼怪!你的工作不是中原干部一直在替你做吗?”坂口安吾一听太宰治这个工贼,竟然想偷偷摸摸混入他和织田作之助中间,立刻不干了。
太宰治一听,立刻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污蔑!都是污蔑!你亲眼看到了吗?”
“额,这倒是没有……”
“天哪!你这做情报工作的怎么能道听途说呢?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还干过多少次这种事!不然我就向森先生打你的小报告!”太宰治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可恶!织田!你管管他啊!”坂口安吾大叫起来,“你不管说他什么,他总能拐弯抹角地绕过来然后反咬你一口!”
“他就是个恶魔!”
“哼哼,我可是mafia,别傻了。”太宰治不以为意道,“mafia不都这样吗?”
表面上是mafia实际是政府间谍的坂口安吾语塞。
“太宰,你这是在以偏概全吧。”织田作之助摇摇头。
“织田作,”太宰治幽幽道,“今晚的酒是我请的哦。”
“再说你就自己付钱。”
织田作之助立刻就叛变了,一本正经地对坂口安吾道:
“我同意太宰的一切观点!”
没办法,有一堆娃的傻爸爸伤不起……
太宰治得意地朝坂口安吾扬扬下巴,坂口安吾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后,立刻朝他扑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
太宰治被面色狰狞的社畜掐住脖子摇晃着,发出一串“略略略”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则是朝擦着杯子的老板招呼道:
“老板,再来五杯拉弗格,给他们助助兴。”
坂口安吾、太宰治:“……”
担心西鸟羽进介再发烧,中原中也没做太过。
在疯狂完后,中原中也一下子恢复了平日的好男人的作风,围着西鸟羽进介忙碌起来。
先是给他洗澡喂药,又去给他烧菜做饭,盯着他吃饭。
西鸟羽进介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忙碌来忙碌去的中原中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两个中原中也,其实是一个人的事实。
尤其是之前,中原中也抓起他的手,强迫他反复抚摸他脖颈上的黑色chocker,汗水从中原中也的额头上滴落,滑过下颌,然后坠落到西鸟羽进介的身上,撩拨得西鸟羽进介更加痛苦。
“舒服吗?”中原中也声音沙哑地反复追问着,“我是不是你最棒的疯狗?”
……
西鸟羽进介抱着枕头看着整理“战场”更换床单的中原中也一阵脸上发烧。
中原中也整理好被褥,一回头正看到西鸟羽进介飘忽躲闪的眼神,轻笑着揪了揪他的脸。
“再想要也不能再来了,等病好了再说吧。”
“我没有……”西鸟羽进介羞得恨不得举起枕头挡住脸,接着快步走到床前,慌张道,“我要睡觉了。”
然后他刚躺好,中原中也就俯身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黏腻的水声让西鸟羽进介一阵阵羞耻。
中原中也总是吻得这么涩情,弄得他手足无措。
被松开后,西鸟羽进介眼睛水汽朦胧地看了中原中也一会儿,叹道:
“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亲近,是因为……”
是因为觉得我恶心。
“我也一直以为你其实接受不了我有其他的阴暗面。”中原中也抓起他的手吻了一下。
“没有的事!我、我都很喜欢……”西鸟羽进介说到最后,几乎羞到声如蚊讷。
中原中也笑着在他唇上吻了吻:
“再喜欢至少也要到三天以后,乖,现在好好休息。”
“我不是这个意思!”西鸟羽进介往被子里一缩,羞恼道。
“好好好,三天后我再服侍你,”中原中也戏谑地看着他,手指点在chocker上滑动,“我记得呢,我会‘乖乖’听话的。”
然后不待西鸟羽进介抗议,中原中也就搂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了,现在,闭眼,该睡觉了。”
两人拥着,慢慢陷入了沉睡。
“中也君的调任令准备好了吗?”森鸥外手持羽毛笔,在一份文件上签好名,随口问部下道。
“没有,那边还在混乱中,三天两头就要面对本地势力的攻击,真是人手紧缺的时候,他们对于人事调整都颇有怨言……”
森鸥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
“你预计多久那边的混乱才能平息下来?”
“最少要三个月。”部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森鸥外的脸色。
森鸥外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三个月以后吧,正好到那时本部也调整好了,有没有中也君都可以了。”
“你下去吧,随时注意着那边的消息。”
“是,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加更!不能再加了!(吐血)
感谢在2022-12-03 22:34:47~2022-12-05 16:4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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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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