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中也(九)

“中也,他们等会儿大概会去进介的换衣间。”太宰治边说边看了眼另外一部手机上的小红点,大脑飞快地推测着两人的行动路线。

“我已经告诉你了,来不来随你。”

“告诉我这个做什么?”电话里的中原中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帮助你清醒一下啊。”太宰治轻笑。

“换衣间就在东侧二楼的位置,那个地方是组织特地为进介保留的位置,方便他执行换装暗杀任务。”

太宰治看着一个戴着眼罩穿着深蓝色校服的白发男人走进了港口mafia的大楼,“唔”了一声。

“看来你动作要快了中也,”太宰治边说边向大楼走去,“我去给你拖延一下时间,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怎么就欠上你一个人情了?!”中原中也听起来很不爽。

太宰治也不解释:

“你现在就过来好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一脸兴味十足,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本来是五条悟代表咒术界一个人来横滨的,但我横叉了一杠,把事情弄成了我和五条悟,分别代表御三家还有非御三家的术师,来这里谈判。”禅院直哉看着身边的西鸟羽进介,低声道。

西鸟羽进介和禅院直哉并肩走在街上,街上人声嘈杂,车水马龙,他的心里也是一片混乱。

“你不必跟我解释,我不想知道你来做什么。”西鸟羽进介垂眸看着地面道。

他的手却被禅院直哉悄悄握住了。

西鸟羽进介心头一跳,睫毛颤了颤,看向一边道:

“禅院直哉,我已经放下过去了。”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可你还是愿意走在我身边,不是吗?”禅院直哉说着朝他靠近了一点,两人简直是肩膀贴着肩膀。

西鸟羽进介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声音冷冷道:

“那是你的错觉!”

西鸟羽进介顿了顿,闭了闭眼睛,声音疲惫道:

“我、我已经变了。”

“你看我现在,哪还有过去的样子?”

“所以……”忘了我吧。

他刚说到一半,却突然被捧住了脸。

“即使你变了,我也愿意爱着你。”禅院直哉轻抚了一下西鸟羽进介的脸颊,然后低下了头,吻了过来。

西鸟羽进介退后想要躲避,急促地喘息了一下,却还是被追上吻住了。

“哈、哈……”西鸟羽进介别开头,却又被禅院直哉追了过来,他被泪光模糊了的余光中,能看到禅院直哉压抑的神情和张扬的金发,耳边是禅院直哉有些委屈和悲伤的粗重的呼吸。

唇舌纠缠,西鸟羽进介腿软到站不住,只能靠着禅院直哉的胸膛。

这时禅院直哉的手突然一把扯出了他的衬衫下摆,把西鸟羽进介吓了一跳。

“禅院直哉!”西鸟羽进介慌张地喊了一声。

禅院直哉动作一顿,接着就像只委屈的金毛狐狸一样,埋头在他肩上,撒娇一般蹭了蹭。

“进介……我想抱你……”

“滚!”西鸟羽进介脸颊滚烫,踩了他一脚就要走,禅院直哉直接扑到他背上一把抱住他,低头啄吻着他的后颈。

“嗯……嗯……这是在大街上!你这个混蛋!”西鸟羽进介声音沙哑怒道。

“……那你找个地方?”禅院直哉吻了下他的头发。

“滚!”

“中也大人,该回去了。”

中原中也听到部下的呼唤,有些心神不宁地转过身。

“这么快货都运走了?”中原中也狐疑道。

“是中也大人一直在发呆吧。”部下咂了下嘴,“中也大人,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根草啊。”

“?”中原中也皱眉,“你在说什么鬼话?”

“额,我是说,中也大人追不到太宰大人也无所谓,”说着部下似乎是想到了太宰治平日的作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拿不下太宰大人,实属正常。”

“我和太宰那家伙毫无关系!”中原中也一下子涨红了脸。

中原中也气呼呼地上了车,瞪了开车的部下一眼:

“再传我和太宰的绯闻,就等着被重力碾碎吧!”

“中也大人真是害羞啊……”部下抓着方向盘嘟囔了一句,突然瞥到中原中也杀人一般的目光,连忙投降,“不说了,不说了。”

中原中也这才收回了目光,忍着心头的烦乱,往回赶着。

谁料一旁的部下突然又开口来了一句:

“反正中也大人喜欢谁都好,都不要喜欢西鸟羽大人。”

中原中也正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路旁的风景,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转过了头。

“……为什么?”中原中也慢慢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疑似是西鸟羽进介的坏话,中原中也心头一阵不可抑制的不快。

“西鸟羽大人的爱慕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有些不正常了,”部下耸了耸肩,“被爱慕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但对西鸟羽大人来说是一种负担吧。”

“我看西鸟羽大人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他恐怕很快就难以坚持下去了。”

中原中也眼前突然闪过西鸟羽进介在病房里的那一幕。

还未病愈的青年神情疲倦地坐在床沿上,病房里满是爱慕者的各种礼物,堆积如山,拥挤到近乎让人心情恶劣。

窗外的樱花如浅粉色的云雾堆积,却无法点亮这人脸上的黯然。

中原中也垂下了眼眸,喃喃道:

“嘴上说着爱慕,其实是不顾对方意愿的掠夺,以爱为名的自私,从没有人真正关心他好不好受……”

“没想到中也大人竟有这种细腻的心思”,部下脸上带着些惊讶,继而微笑起来,意味不明道,“中也大人不太像传言中那样,是个急躁又暴力的干部啊。”

中原中也闻言略略打量了他一下,只见这个部下肤色微微苍白,气质略显文弱,一头黑色短发长至脖颈,还有一双紫红色的眼瞳,和首领极其相像。

“你也聪明到不像普通部下。”中原中也缓缓道,同时心里有些疑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不过偶尔有受伤不能来的部下会被预备人员替补,来来去去,自己认不全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又收回了思绪,一门心思地担心起西鸟羽进介来。

他这个急躁的脾气,让他一下子坐不住了,现在就想见到西鸟羽进介。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对于西鸟羽进介是何想法,但他一想到西鸟羽进介可能又被谁的自私自利的爱意折磨,他就坐立不安。

中原中也默了一下,像是逃避又像是自白一般:

“我只是看不下去这个傻瓜又在被人欺负,所以才过去看看的。”

天边的太阳渐渐落下,微凉的晚风吹入车窗,中原中也一手支头,看着天边金红色的晚霞,怔怔的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鸟羽进介半躺在黑色漆面的木桌上,一手遮住眼睛,嘴唇微张轻喘着,忍耐着四肢百骸不断被挖掘出来的酸软感觉。

“进介……”禅院直哉拿掉了他的手,低下头来吻他。

西鸟羽进介扭头回避着他的吻,声音沙哑道:

“最、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然而他刚说完就一下子被迫躬起了腰腹,一阵颤抖和哭泣。

“进介、进介!”禅院直哉抓着他的手,悲伤却又坚定地放在唇边亲吻着,“相信我,我一定能解开天与咒缚的!”

“直哉,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西鸟羽进介轻声道,“这种傻话还是不要再说了,就算……”

西鸟羽进介突然止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禅院直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算他最后终于找到了破除天与咒缚的办法,但真到那时候,西鸟羽进介真的还在人世吗?

“我不会让那一切发生的!”禅院直哉一字一顿道。

他低着头,额前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熟悉他的西鸟羽进介却能感到他的恐惧和那种任性的不愿意接受。

“直哉,向前看吧,”西鸟羽进介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不要把一生都耗在我身上。”

“这世上有太多人都比我好多了……直哉,你值得更好的。”

西鸟羽进介笨拙地劝说着禅院直哉,心中也是一阵接一阵的悲伤,尤其是当他感到禅院直哉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手指时,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西鸟羽进介感到自己呼吸困难,眼眶发酸几乎也要流泪,他下意识收回手,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却被禅院直哉牢牢地抓着手按在自己脸上。

“自顾自跑掉的总是你,自顾自地想要把你带回来的也总是我,”禅院直哉的眼泪不断浸湿西鸟羽进介的手背,“为什么你不明白,我想要的只是你而已。”

“别推开我了,进介。”说完禅院直哉看着泪流不止的西鸟羽进介,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了下去。

五条悟坐在首领办公室的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上,看着西鸟羽进介的顶头上司,一个好人脸恶魔心的男人。

“森先生,我很清楚你上次为什么杀掉了黑川,因为他代表着高层那些老头子,想要把进介带回去吧,”五条悟戴着黑色眼罩的眼睛看着森鸥外的方向,“你知道我虽然出身御三家,但其实有着自己的派系。”

“你认为我不会把进介带回去,所以才让我来的。”五条悟嘴唇勾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啊,也是来把进介带回去的。”

森鸥外坐在红色丝绒的高背椅上,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依旧微笑着。

“不是哦,五条君,”森鸥外优雅的语调在办公室里回荡着,“我敢让你来,更多的是——”

“我知道西鸟羽君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森鸥外身体前倾,用温和语气说出了极恶劣的话:

“他憎恶着你呢,五条君。”

沙发上的五条悟猛地握紧了拳头。

森鸥外微笑着,脑海中却是闪过了西鸟羽进介从东京回来后,双手上的白玉镯换成了恶意十足的手铐。

他了解西鸟羽进介,西鸟羽进介的自尊心很强,他虽然心地柔软,但这件事绝对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我那是为了他好!”五条悟冷冷道,“不要用你的异能常识来思考咒术的原理。”

五条悟这么说着,却感到呼吸中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刀子,让他一阵疼痛。

进介……他心里喃喃地念着,想着最后一面西鸟羽进介的痛苦与绝情。

他来横滨主要是想见进介的,但现在看来,进介未必想见他。

而森鸥外则是心中一动,看来西鸟羽进介手上戴的东西别有作用,这他倒是不知道。

他刚想套话,五条悟却突然站了:

“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森鸥外反应就急匆匆地走了。

森鸥外挑眉,心中若有所思,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口芥川银道:

“首领,太宰先生求见。”

“让他进来。”森鸥外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门被大喇喇地一推,一个披着黑风衣有些没精打采的少年走了进来,手上还摆弄着手机。

“五条悟确实去了洗手间,”太宰治手指戳着手机屏幕,“没有电话通讯,没有接头人员,其他的未知。”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呢,太宰君?”森鸥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学生。

“这个嘛,秘密~”太宰治眼睛一转扑到了沙发上,接着又自顾自地摆弄起手机来。

森鸥外看了他一会儿,也摸不清这个思维跳脱的学生想做什么,只得由他去了。

不过,五条悟又是去做什么事了?

五条悟脚步匆匆地走进洗手间,动作熟练地从口袋掏出一把剪刀。

他的头发长得很快,才踏入洗手间,一头白发就长至腰间了。

五条悟抿唇,生气又烦躁地随手掏了掏,头发是剪了下来,末梢的碎发也是乱七八糟,跟狗啃的一样。

“哎呀五条悟真是个自私鬼,难怪没人爱,只能单相思呢~好可怜~”五条悟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剪完头发他就出了洗手间,但为所欲为的少爷瘾发作,他突然又不想回去继续和森鸥外扯皮了。

“左右不过这点事,”五条悟的政治能力只能说可以,但远远说不上擅长,“或许杰还在就好了。”

自言自语完了五条悟就烦躁地摸了把后脑勺:

“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爱回忆起过去了。”

“年轻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啊。”五条悟长腿一迈,坐上电梯往楼下去了,直接放了森鸥外鸽子。

反正另一个代表禅院直哉也迟到了,无所谓,一只鸽子也是放,两只也是放嘛。

五条悟很愉快地翘掉了自己的任务,到了一楼的大厅后,立刻自来熟地到处勾肩搭背,询问西鸟羽进介现在在哪儿。

“我是被进介无情抛弃在东京的老公,今天特地来找这个渣男算账的~”五条悟语气幽怨在大厅里扔下了一个惊天巨雷。

“不可能!西鸟羽大人不可能是那种人!”西鸟羽进介的爱慕者们立刻就炸了,要把他轰出去。

但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告诉了五条悟西鸟羽进介现在在二楼专属他的换衣室里。

五条悟拔腿就走,越是接近西鸟羽进介所在的地方就越是走得慢。

最后甚至有些胆怯。

他不敢去想西鸟羽进介憎恶地看着自己发样子,也接受不了西鸟羽进介会厌恶自己的事实。

扪心自问,让五条悟自己为了活得长久一点,整日戴着咒具封锁咒力,以他的骄傲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他宁愿活得短暂,也要肆意痛快些。

“……所以我真的很招人讨厌?”五条悟努力鼓起脸颊,想表现得气哼哼的,但努力了几次,都变成了苦笑。

或许我该回去了。五条悟黯然地想着,进介不会想见我的。

他这么想着,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五条悟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换衣室里,传来了许久不曾听过的尖叫和啜泣。

“别、别这么时轻时重的。”变得沙哑的清冷声音抱怨了一句。

“可我看进介分明很喜欢嘛。”一个任性又嚣张的声音满不在乎道,“这样的进介我也很喜欢啊。”

说完室内的哭泣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放肆,五条悟感到一股怒气直冲头顶,顿时什么厌恶不厌恶他都忘记了,直接冲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你叫什么名字?”中原中也下车后,回头看着这个聪敏的部下问道。

男人正拿着一个红苹果垂眸看着,听到中原中也的问话,微微一笑:

“费佳,中也大人,我叫费佳。”

名字有些奇怪,中原中也怔了一下,也没多想。

横滨曾经是英国的租界,这里有很多没有姓氏,名字西化的孩子也不奇怪。

“我记住你了。”中原中也点点头。

男人把苹果放下,静静地看着中原中也微笑道:

“不必在意,中也大人,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好心提醒你的部下而已。”

看着皱眉的中原中也,他笑了笑,然后发动了汽车。

“那么再会了,中也大人。”

希望你能让港口mafia乱起来。

男人取车离开了。

中原中也皱眉看着他离开,总感觉这个人哪里怪怪的,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个奇怪的部下,重点是去找西鸟羽进介。

中原中也匆匆上楼,去了西鸟羽进介的换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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