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书身旁，七位队友全都下意识的扯了扯她。

“阿书，咱们，咱们跟她们换吧。”

“是啊，明夜的歌唱都不好唱，别说让咱们改了，咱们真的不行啊。”

“阿书，他们组的歌更容易一点，到时让吴老师帮帮咱们，一公肯定没问题的。”

几人现在想到可以换歌，就全都扯着宣书试图说服她。

蔡琪羽笑看着她们，视线扫过宣书时还忍不住带出几分轻蔑，“宣书，有多大能力就挑多难的歌，这首不适合你。”

“我又没唱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

宣书淡淡的瞥她一眼，“刚刚跟钱珺Battle的人是你吧？输的那个人似乎也是你。”

“你！”

蔡琪羽差点绷不住，“不识好歹，我倒是要看看这歌你们能演成什么德行。”

她转身就要走，却是被宣书叫住。

“怎么？又后悔拒绝我们了？”

“不是，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崩人设了。”

“噗~”

原本还在愁这歌该如何唱如何演的几人，瞬间喷了出来。

她们的队长好刚啊，好像……对队长又有一点信心了呢。

目送蔡琪羽离开，宣书这才转头看向吴盛，面上微微挂了一点笑。

“吴老师，这首歌我们吃得下，也一定会完成这个舞台，请相信我们。”

她都已经这样说，裴浠又迟迟没有过来，应该是跟节目组的沟通并不顺利。

他叹口气：“行，这歌是有些难，不过你们放心，老师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一把。”

有他这话几位队员不安的心再次得到安抚，回过神也终于意识到明夜的歌能带来多少好处。

“等一下分了训练室后，咱们先扒舞，至于C位，公平竞争相互投票。”

吴盛和郑新月离开，宣书就带着几人围坐在地上，开始安排后续。

虽然有半个月的时间看似很多，但练歌、练舞、彩排每一关都需要不少时间，而这几人要从零开始学Rap也实在不容易。

田语拉上宣书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阿书，我们很可能要给你拖后腿了，你是A评级，结果要跟我们这些D评级的练习生凑在一起。”

说到这里，田语也有些难受。

明明入营前她很有信心的，觉得自己就算拿不到A评级，但B评级肯定没问题。

结果昨天的初舞台给了她们狠狠一巴掌，什么叫人外有人她们现在算是明白了。

“评级不代表什么，你们只要听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证我们一公的节目一定是所有曲目中最出彩的一个。”

“我们听你的！”

“阿书，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本来评级就低，现在又遇到明夜的歌我们可能要一轮游了，阿书你说什么我们都听，我们就想给自己搏一次。”

几人相互拉着手，明明刚刚还很低落的士气，在宣书淡定的目光中又重新燃气斗志。

蔡琪羽侧头看向她们这边，想到宣书刚刚居然当着导师的面那样说她，就恨不能她们这一队全部被淘汰。

裴浠在看到抚摸人间这四个字时，就直接走向了刘文亮。

这种歌不适合出现在选秀的舞台上。

“怎么就不适合，裴浠啊，你真是，你不知道咱们的节目就没什么爆点吗？

“你看看你，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配合，我想让后期多剪一些你的镜头都剪不出。

“你说你这种可以大爆的人我都指望不上，我不想别的办法难不成还等着收视扑街吗？

“这歌可是我废了不少周折换来的，就等着一公的时候靠它刷热度，说什么都不能换，除非你写一首比这个更能引爆话题的。”

他这话就是在难为裴浠，让他现写一首新歌，还要可以压过当年扫榜的神曲……他还不如直白的拒绝算了。

裴浠拧着眉，“所以一公必须上这首歌？”

“是，而且不只是一公，二公的Rap组也会有一首明夜的歌，到时候应该还能蹭一波热度。”

刘文亮想到明夜的歌向来自带流量，能直接热搜预定，他就激动的不行。

“哎呀，你别这么苦大仇深的，这歌不是挺好吗？你怎么知道宣书那组不会从中占到便宜？一公之后可是要淘汰三十三个人，没准宣书这组能靠这首歌留下来呢。”

在他看来，宣书能无意中选中这首歌这就是运气。

裴浠依旧蹙着眉，知道刘文亮主意已定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沉着心回到吴盛他们身旁。

“刘导不同意？”

吴盛见他微垂着眼帘就知刘文亮不肯换曲目，“没事，实在不行你跟我一起帮她们一把，咱们是导师本就应该帮这些练习生。”

裴浠侧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宣书，见她依旧从容眉宇间似是还有些喜色，淡淡的嗯了一声。

Dance组和Vocal组都没有队伍要调整曲目，分组结束，接下来各个队长就要带着各自的组员去训练室。

训练室在二楼和三楼，每层六间，不需要去抢，所以各组间都很平和。

一众人嘻嘻哈哈的上了楼，各自选定了训练室，就在门旁挂上了各自的曲目。

钱珺选到的是一首复古电音风格的舞曲，节奏感极强，舞蹈动作也很繁复，动作又碎又细，让人抓狂。

原本她还想看完视频就来宣书这边看热闹，结果看完编舞她一个头两个大，八人趴在地上开始扒舞，连C位都没顾得上选。

宣书带着田语她们进了训练室也开始看编舞，这首歌原本是没有编舞的。

但这是女团选秀，八人在台上不可能干巴巴的站着。

所以不止Rap组的曲目都配了编舞，就是Vocal那边也要边唱边跳，只是舞蹈强度和难度没有那么高。

“啊！咱们还要唱跳啊！”

“完了完了，我死了，我肯定一轮游了。”

“这哪是地狱难度，这就是躺尸的难度。”

七人直接倒在地上，很想就这么选择躺平，然后直接淘汰回公司挨骂算了。

宣书一边看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等视频全部播完她这才拍拍手。

“来，咱们先选C位，然后分歌分位置，分好后一起扒舞，今天咱们先将动作记熟，Rap部分我晚上回去写，明天拿过来再一起练。”

“不用选了，我放弃，阿书，C位你当仁不让。”

“对，不用选了，你辛苦一些把队长和C位都担着。”

躺平任嘲的七人半点争C位的心思都没有，开玩笑，明夜的歌唱的时候能不跪就不错了，还想染指C位……她们可不想被人骂死。

她们这样说，宣书也不推脱，抓起遥控器重新播放视频。

“那我们现在分站位，然后开始扒舞。”

没人是真的想一轮游，所以宣书将视频重新点开，几人就全部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这一组的编舞不算复杂，毕竟不是Dance组，扒了两个小时就已经将全部动作和细节扒了下来。

“你们想先练动作还是练走位？”

宣书起身，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阿书，咱们先练动作吧，这两天咱们争取将动作抠出来，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练歌。”

那低哑到绝望的声音，她们要如何发出啊！

又不能将这首歌改得轻快，那样只会被骂的更惨……真是想想就抓狂。

“歌的部分你们只要听我的安排一定不会有问题，先练动作吧。”

这首歌……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宣书看着歌词再一次怔神，之前她问程曼琳是怎么拿到的名额，她一直说的很含糊。

在看到歌名的那一瞬她就知道，自己的入营名额是用歌曲的使用权换来的。

也许，程曼琳给出的歌不止这一首，只是凑巧的是被她撞到了。

她原本一直学舞，后来父母过世，留下的积蓄不足以让她练下去，又阴差阳错间认识了裴浠，她就停了学舞改为跟他学音乐。

抚摸人间……这是她高三那年最绝望的时候写出的歌词。

那年，她无数次想过了结自己，又无数次压下这个念头。

她虽然不能理解老师和同学为什么会对她的讥讽和排挤，可她对这世界还有眷恋。

每一次同裴浠视频通话，同他隔着院墙见面，都能让她荒芜的内心萌发出几根嫩芽。

只是他太忙了，忙不完的通告、商演、晚会，每一次的视频和见面都显得太过奢侈。

而她只是他的意外和麻烦，她不能过多的打扰他，不能让他为她分心，所以在压制不住内心中铺天盖地的压抑时，她写了这首歌，写了这首人在地狱渴望天堂的歌。

没人知道这是她最隐秘的少女心事。

她想要轻抚人间，只因为这人间……还有他。

她放下歌词，心中各种躁动再一次闪过，又被她狠狠压下。

练动作、抠细节，所有人都在努力，她也不能放松。

她的人间没了他，就没了吧，她还有自己可以依靠。

“宣书，”吴盛敲开房门，对着还在拼命抠细节的宣书招了招手：“跟我来一下。”

宣书从架子上取下毛巾在脸上随意擦了下，就将毛巾搭在脖子上跟着吴盛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空房间。

房间里，裴浠已经等在这里，宣书进门就看到他手中的歌词。

“是这样，你们这首歌不能换，所以我和裴浠商量了一下，准备帮你们改编曲改歌词，这些你们就不用再担心。”

吴盛扫了眼裴浠，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歌词上，内心无语的对宣书又憨笑了一下。

“你放心，我和裴浠会尽快将改好的歌词拿给你们。”

“谢谢两位老师，不过不用了，歌词我自己就可以改，不会耽误整体进度，请两位老师放心。”

宣书的话音未落，裴浠的垂着的眼帘就挑了起来。

他看着她，眸子中的情绪让宣书无比熟悉，曾经，他每次想说别闹时就是这样。

“吴老师，我今天就能将歌词改好，如果您和裴老师不放心，我明天会拿过来给你们过目，你们看这样行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语气也带着面对导师该有的礼貌。

只她越是这般，裴浠的眸子就越是眯得厉害。

“你来改？”

“是。”

“你怎么改？”

裴浠问得犀利，眸子里让她不要闹的情绪已经要溢出来。

宣书平静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歌词，心中轻笑间突然敛了眸子，语气疏离又陌生。

“从人在地狱到心在地狱，这首歌从来都不难改。”

她说完就对着他们二人微微躬身道谢，然后回了自己的训练室。

吴盛看着身旁将歌词攥得骨节泛出青白的裴浠，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这两人别扭的……他也要看不下去了。

“阿书，吴老师是不是要帮咱们改歌词？”

宣书一回到训练室，就被几人扑了上来，孙琳琳眨着大眼睛，下意识的开始卖萌。

宣书笑着嗯了一声：“我同两位老师说，如果我今晚写不出新的歌词，明天就去劳烦他们帮忙。”

她将刚刚的对话稍稍扭转了一下，果然换来几个队友欢快的惊呼。

“怎么办，我突然觉得我们又稳了。”

“我也觉得，咱们这次没准就是一公舞台上最靓的崽。”

几人叽叽喳喳，宣书看着她们莞尔一笑，放下毛巾又开始对着镜子抠动作。

她的舞蹈放下了好多年，想要再捡起来需要时间也需要精力和毅力，而这些是她现在最不缺少的。

从训练楼到公寓楼，距离不算远，走路差不多十几分钟的路程。

到了晚上九点多，各个训练室里的练习生就基本上都回了宿舍。

钱珺练了一整天，人累得跟煮熟的面条一样软，知道宣书要在这边改完歌词再回去，就踉跄着一个人先走了。

宣书抱着节目组提供的电脑，开始重新编曲配和弦，等歌词一并写好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楼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她一人。

“宣书，刚第一天别这么拼命了，时间还多早点回去休息吧。”

负责关门的小姑娘，打着哈欠将训练室的门锁好准备收工。

宣书抱歉的说了声辛苦了，就拢着衣服出了大楼。

夜里十二点，仰头依稀能看到满天繁星，她在台阶上站了许久，这才迈步走入小路。

路灯下，裴浠高挺的身影被路灯拖拽得细长，他听到脚步声转头向她看来。

“宣书，你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