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崭新的裂谷边缘,时不时有松动的巨石滚下,却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很深。

大约有四千米。

离宗绑好绳子匀速降落,最初沈呰还能从无线电里听到他的声音,可到了一定深度只传来杂音,没一会,一颗表示安全的黄色信号弹炸开,手指粗的特种绳索绷得笔直,好像随时会断掉。

沈呰放出精神力向下探索,很快他就找到了代表离宗的红点,而他的身边密密麻麻都是更深的绿点!

一千……一万!

不知道离宗能否应付的过来?

那一点金红色飞快地在绿点中穿梭,代表着蓬勃的生命力,精神力辐射更高,他甚至能听到离宗血管脉动的声音。

尽管如此,金红色还是飞快暗了下来,心脏的鼓噪声也逐渐变得沉重,体力告罄、失血过多。

而绿点的数量没有明显减少,反而多了起来。

沈呰舌尖压在上颚后,靠近敏感点的位置,或许离宗死在这里,这个模拟世界也会随之打破!

要赌一把吗?

接着,他站起来,丢下背包,背对着裂谷,像一片绿叶,下坠。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沈呰在半空中完成了换弹工作,在接近二百米处,足够十万发能量弹在15秒内清空。

完全不需要瞄准,每颗能量子弹都掀飞了一只异种的头骨,在他落地时,半径五百米内没有活物,

其余的异种被这灭族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惨死的同类尸体堆积如山,让他们望而却步。

“原来……异种也会畏惧,我以为他们都悍不畏死。”离宗靠在岩壁上,刚刚他已经退无可退,如果不是沈呰到来他已经死了。

“别忘了,我也是你口中的异种,你叫我什么来着?高级的畜生?”

离宗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沈呰撕下自己外套的袖子,缠在离宗的伤口上,又拿出一瓶药剂给他灌下。

“我不清楚……”离宗断断续续道。

“有区别吗?”沈呰瞥了他一眼,起身望向周围,裂谷的底部昏暗潮湿,不过两日,地下暗河已经形成了新的压塞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沈呰走向那堆积如山的异种尸体,他每前进一步,异种就向后退一步。

沈呰换上新的弹夹,再来几次就能清空了吧,而此时,异种就像接收到命令如潮水般退去。

修整片刻后,沈呰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他们开始向上攀爬。离宗虽然受了伤,但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加上沈呰的帮助,两人很快就爬出了裂谷。

虽然耽搁了很长时间,但他们还是在次日傍晚抵达绝境城。

这座黑色的堡垒抵御了数次异种冲锋,遇到的人都对他们行注目礼,接待员把沈呰安排到了居住A区,“19号房间,拿好您的临时身份卡。”

“大部分学者都撤离了,不然平时A区可没有空房间。”波白日经幡说到。

他换掉了作战服,胡子也剃了,从拾荒者一下子变成了衣冠禽兽的样子。

“白经你来干什么?”

“A区还有没有房间,给我也换一个呗,C区可没有能泡三个人的浴池。”白经下巴抵在接待员肩头,像一个大型挂件。

“有的……我看看,离我远点,谢谢。”

“……20号,还有麻烦请离我远点。”

白经勾着身份卡扣旋转,冲沈呰说道:“你好啊~新邻居,我这个人呢最是好说话以后有什么需要都来找我,绝境城没我不知道的地方没我不认识的人,这点离宗远远比不上我,你也知道……话说你们认识多久了?追猎者还是藏得深,你这号人物我从前竟然不知道也没结交过真是可惜了,但现在认识也不晚,咱们可是住过同一顶帐篷的关系,也是难得的缘分,波白日经幡,和大家一样叫我白经就行。”

“我带你去A区吧,离宗你去歇着就行。”

两人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脚步声逐渐重叠,波白日经幡很是健谈,和雪山上时有微妙的不同。

“绝境城是为了抵御异种建造的堡垒,防御力是没的说,生活区就比较简陋了,我之前住在C区,你住过监狱隔间没有,房间里只能放下马桶和手盆,没有窗户,阴冷干燥,我怀疑尸体放里面都不会腐烂而是直接风干。”

“到了。”

或许是前任住户才搬走没多久的缘故,房间很干净,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记得原来是程处长住在这,她那个人有洁癖,鞋子都每天刷,门上贴了什么东西……下任租户须知?”

“为建设和谐邻里关系,我希望入住19号房的住户能够遵循以下规则,1、十点之前入睡,11点后尽量不要发出50分贝以上的噪音,早上五点前不要发出40分贝以上噪音,2关于阳台使用注意事项,阳台三户共同使用,每人使用时间如下……3、室内清洁相关,重申,我每周三次除虫仍有蟑螂爬行痕迹,鉴于蟑螂活动范围半径(参考图1)14号—23号住户均有义务定期除虫且保持室内干净卫生,包括不限于食物残渣清理、隔夜饭菜处理、死角清扫等(详见图2)。”

“程处长,很有趣。”

“是吧,哈哈哈,她太龟毛了,程处是第一批撤离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安全区,不过我推测她说不定会回来检查……她真会!”

一夜无梦,次日,曙光照在圆形天窗上时,广播响起:“第一批撤退人员已抵达CSEP总部,11处大型探测装置均为探测到异种活跃频繁区域,预计未来十五天内气温将持续走低,伴有暴风雪天气,请斥候队伍及时储备物资前往安全屋,今日食堂菜色为红烧牛肉罐头、提供三种水果罐头……”

“黄桃樱桃和草莓,总是这三种。”

沈呰端着餐盘走到水果区,大盆黄桃草莓樱桃纹丝未动。

“没人吃吗?”

“很少有人吃,这些年都没变过,除了换防过来的,老人几乎是不碰的,您要吗?”

早餐后,沈呰多了个外号——草莓毁灭者。

水果区的负责人看他宛如看救世主,喃喃自语道:“库存的一千吨草莓罐头有救了!”

会议室,数张图片闪过,异种冰封的尸体堆积如山。

“根据斥候情报,这些异种是被同一支队伍所杀。”

“有多少。”

“至少两千。”

“民间猎杀异种的组织有活跃在附近的吗?”

“没有发现。”

雪山一向是禁区,没有绝境城这样的后方提供援助,凭民间组织很难及时提供支援。

“至少有高级觉醒者一人才……两人?”“民间未登记的觉醒者,这个时候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许是想和我们达成合作。”

“未必没可能是高级异种,异种间的互相残杀,就像大监狱里的人形异种。”

“或许,他们已经潜入了进来,最近正是潜入的绝佳时机,如果是我也不会错过。”

会议室里弥漫着肃杀的氛围。

“也别太杞人忧天了,这鬼天气不止对我们,对异种来说也很难熬。”

“面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极寒天气对异种有影响。”

“我杞人忧天?谁知道异种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再小心都不为过!”

“好了。都暂停一下,程嘉燧如果在这就好了。”

“张老,程处长虽好但我们也不是凑数的啊,您这样说很让我失望,程处长临走前将巡逻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可是每一项都认真做了,‘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这句话程处长每天都挂在嘴边,我认为比起异种我更担心程处长会偷偷摸回来,她不是做不到!”

程嘉燧似乎真能干出这种事。

会议结束后,离宗留下打扫卫生,他把袖子撸上去半截,抹布沾水,忽然他停了下来,迅速趴卧在地,耳朵贴在地面上,地下有动静!

“**……%¥#@*!!!!”

离宗瞬间跳起来按下红色按钮,顿时警报声响彻整个绝境城,“有敌袭!!!敌人——在地下!!!”

警报声响起的瞬间,离他千米外的一处地下仓库的地板猛地被掀开,一股强烈的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仓库,灰尘和碎片四处飞扬。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地下冒了出来,它的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装甲,灰色的皮肤长满倒刺,蠕动的巨大身躯瞬间塞满整个仓库,几乎瞬间,一整个仓库的食物都被它吞了下去。

仓库的顶部在冲击下瞬间崩塌,“敌袭!敌袭!”警报声在绝境城内回荡,

“这是什么东西?”感到的守卫倾泻子弹,噼里啪啦的弹雨打在异种身上连痕迹都留不下。

多达十几处地点,数十米长的异种顷刻间破坏掉了多处防御设施。但很快,守卫队迅速反应过来,密集的强酸弹朝着异种倾泻,离宗提着刀沿着异种的脊背迅速攀升,刀尖刺进异种的眼珠。

“强酸弹有效果,12区有缺口!”

刺鼻的血腥味灌进来,异种的血是月光一样的银色。

“血液有腐蚀性!”

太迟了,强酸蒸发的血进入替体内达到一定浓度后喉咙灼烧般的刺痛,从内而外的腐蚀,不过几分钟人就倒下了。联排的人倒下了,他们的骨头消失不见,整个人像一件衣服堆叠在一起。

好多衣服,有人从高处跌落,落在横着的旗杆上,像秋季皮衣似的随风摇曳。

数十只庞大的异种在密集的攻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了似的,像鼓胀的皮球越胀越大。

“躲避!!”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可起到的作用有限,不是谁都有速度型异化者的反应力。

“嘭——”地一声,银白色的气体瞬间充满绝境城的所有角落。

随着亚洲第一基地绝境城的覆灭,残部转移到CSEP总部,这个位于欧洲奥斯山的最大型基地目前人满为患,来自不同国家的科学家有不同的看法。

“简直是危言耸听!没有任何一项数据表明地球会重归冰河时代,你的推论是轻率且不负责任的。”红脸的老人不住地敲打桌子,呵斥着身前消瘦的女人,“伊藤美学,你还是太武断了,你的老师都不敢这么断言。”

“风暴迟早会越过喜马拉雅山脉,圣山阻止不了多久,今年秋季的气温比往年低了五度,还在持续下降,”

“即使如此,说冰河时代会再度降临也太……”

“好了,伊藤博士,你的猜测我们会慎重考虑。”主管冷冷地看向她,作为外来者,她实在太多话了。

伊藤美学冷的像一座雕像,余下的时间她不发一词,静等到会议结束。这次的会议和往常的一样,没有任何进展。

所有人离开会议室后,伊藤美学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她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接通后几秒钟才有人说话:“是我。”

波白日经幡垂下手,好像年幼时母亲在他身边,“一切都顺利。”

伊藤美学:“我会抽空去看你。”

护士推着车走进充斥消毒水气味的病房,波白日经幡浑身裹着绷带,只有眼睛和嘴露在外面,而他甚至不是这间病房最严重的伤患,起码他四肢尚在。

护士给他注射了强效恢复剂,“白先生,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轻声问道。

波白日经幡微微一笑,尽管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脸上的伤口,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我很好,谢谢你,小姐。”

护士点点头,熟练地为他换了药,然后推着车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波白日经幡一个人,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四肢还不能动,麻醉药的效力过去后每次呼吸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离先生,你可以出院了。”

护士解开离宗右手臂上的绷带,深可见骨的伤口完全愈合,看不到一点疤痕,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恐怖的自愈力。

很快,几个面色肃然的人从另一个病房出来,“有新的病床空出来了。”说罢,他们推着沉重的推车离开。

离宗站在一座古老城堡的塔楼上,目光穿越冷冽的空气,凝视着那连绵不绝的雪峰,仿佛能触摸到天际的纯净。

城堡下,陆续车队抵达,人员也均负伤,完好者少数,营地上一辆运输车忽地着火,浓烟弥漫,当离宗准备出手时,一道寒流裹挟雪花卷住卡车,数息后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雕,烟火和卡车被永恒地冰封住了。

“瑟炽阁下!”惊魂未定的男人跌坐在地,仰望着面前这个高不可攀的身影,“非常感谢您救了我!”

“把其余车辆也检查一遍。”他说着看向高耸入云的城堡尖顶。

“是!”

待他离开,才有人小声问起:“那位……是谁啊?”

“你连瑟炽阁下都不认识?我跟你说……”

“嘶……”

CSEP地下最深处是追猎者大监狱所在,自四百年前起一直进行异种收容的工作,唯一一架升降梯缓缓停在负19层,腐烂的臭味无孔不入,异种的残骸堆积如山。

听着异种的嘶吼,瑟炽苍白的脸才稍微有了点血色,他身量极高,说不出是混了多少人种的血统,却瘦成骨头架子,当他躺在骨山上未必能区分出哪个是骸骨。

这具符合人类美学的骨头架子慢悠悠走向关押异种的某间囚室,这里关着一个老资格的异种,老资格指的是他在瑟炽手里存活的时间,C457,从前是个人形异种,现在则不太能看出来。

他不着寸缕,满身血痂,铂金色长发凌乱的披在腰后。

C457宛如受难的耶稣被铁链掉在十字架上,双手手腕竟能看见骨头。

于连·阿尔芒斯听见开门声,却头也不抬,十几年来他早已习惯每日的折磨,就算瑟炽有再多的花招也早用尽了,“你就这点本事?”“你行不行啊细狗?”

瑟炽握着鞭子抬起于连的脸,血渍斑斑的脸上是一双刚长出来的眼睛,清凌凌的蔚蓝色,像是从来没被罪孽污染。

一个异种——凭什么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瑟炽:“你知道吗,沈呰就在这里。”

话音落下,于连毫无波动的瞳孔终于看向了他,这让瑟炽浑身战栗。

……

新兵营里,十几个新入伍的士兵并排站立,教官威严地来回巡视,打量每一个人。

“你们都是从全世界所有精英里再度甄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为了执行一项有去无回的任务!现在想要退出的人,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叫到名字的人,回答自愿加入或退出——于连·阿尔芒斯!”

黄沙漫天,于连消瘦挺拔的身影凝实前方,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自愿加入救世军。”

于连十二岁成为童子军的一员。

实际上更小一些。生活在废土上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加入雇佣兵队伍,或是成为某个军阀的炮灰,于连选择了后者,小军阀互相攻伐、兼并、形成了几股大势力,兜兜转转换了数个老板,于连变得愈加沉默,像废土里最坚硬的石头,十九岁时,军阀被救世军剿灭,作为俘虏于连选择加入救世军,他以为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世界已经彻底烂了,秩序崩溃,人类苟延残喘,童工的职业生涯从五岁开始,大多数在十五岁结束,幸运的话还能繁殖出下一代,于连的某个老板是废土童工中介,在他完善的经营管理下每个童工都会在十五岁前繁衍出下一代,甚至于连本人也是由他父亲在十三岁时生下,出生即被评为劣质品,抛弃于荒野,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营房里,新兵们安静对峙,深蓝色的制服后是一对合拢的翅膀,这是救世军的标志守护之翼。

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对于连来说不算什么,汗臭味他只当不存在,有人在意他一天一句话没说,这样的人其实不稀奇。

作为证人于连被带到审讯室。

“我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审讯训练提前了。

此刻,于连并不知道他将要执行什么任务,审讯训练不过是身体上的折磨,他早已习惯。

□□的不断摧毁磨灭不了他的意志,甚至教官怀疑于连是否为自然觉醒者。

救世军内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人类的觉醒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觉醒——能力可控且身体不会出现器官性改变,也被称为天选者,或是接触不洁之种,强行觉醒,这个过程被称为异化。

之后,他加入了超级士兵计划。

许久之后,餍足的瑟炽才从囚室里走出来,他晃荡在宽大的制服披风里,像一只从墓地里爬出来的食尸鬼。

今日运势不好,离宗厌恶地看向跟他打了个照面的消瘦男人,正想往另一条路走去,可刚迈出一步,一只比正常人更为修长骨瘦是手搭在他肩头。

“别走的这么急啊,我亲爱的心腹,”瑟炽一点点扳过他的身体,他竟然还比离宗高许多,“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听说你一回来就被阿瑞斯停职了,唉,可惜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你可是阿瑞斯养大的,他对你未免残酷了些,就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言论。”

见挣脱不来,离宗仔细看了下瑟炽的表情,见对方眼神清明和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就知道他已经发泄过了,不会再发疯,“多谢您的好意,我会争取复职的机会。”

“无趣。”瑟炽松开他,摆摆手,“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啊,以后这么和平的日子不多了。”

述职过后,离宗被暂停了一切职务。基地方面已经知道了沈呰的身份,但相信的人不足万分之一。

“荒谬!”“救世主?!”

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让这个世界站在了沈呰的对立面,他靠着墙,身体缓缓滑下,换做是他也恨不得清除眼前的一切。

不知不觉地他走到沈呰门前,熟悉的气息,让他止步不前。

不知犹豫了多久,他才敲响房门。

没抱着会打开的想法,可门还是开了,沈呰站在门后,头发滴着水,白皙的腰腹几道还没愈合的抓伤。

“进来吧。”

“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沈呰低下头,恍然发现真的有瘢痕,离宗要是来的再晚一些,说不定都愈合了。

几秒钟,疤痕瞬间消失。

“进来。”

他关上门走了几步,没听到脚步声,回头见离宗止步不前,乖顺地站在门口,好像脚被地面吸住了。

“别站着,过来。”

沈呰泡了茶,雪山上生长的茶树有种违背了天时的口感,比薄荷还要提神醒脑。

“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

沈呰说:“这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世界各地的幸存者会陆续抵达,我不知道基地的储备有多少,但想来不会太多,想必阿瑞斯已经有应对措施了。”

离宗摇摇头,“我不知道,回来后我的职务就被暂停了,没资格参加任何会议。”

“因为我的关系?”

“不,是我的失误。”

沈呰笑了笑,“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曾经梦想成为一名独裁者,于是我在小学阶段就试着建立王国,等级秩序森严,有苛刻的晋升规则,幸运的是我就读于一所寄宿制小学,所有的学生只有寒暑假才能离开学校,为了锻炼独立生活的能力甚至不允许家人看望。”

不对!沈呰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直到他十五岁飞机坠毁成为孤儿。

“我——”

“你没看见过这些资料是吗?”

离宗绝望又痛苦地看他,沈呰的人生履历没有人比 更烂熟于心,他所说的一切只能来自于模拟。

接下来的时间离宗试图委婉的告诉他那些经历都是模拟人生植入的虚假记忆,“混淆在所难免,但我没想到你会沉浸的这么深。”

说着,他又痛苦地抽搐起来。

好像沈呰经受的痛苦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他身上。

和从前一样,沈呰只是安静看着,等他平静下来。

这一次的出血量很少,皮肤没有整片剥落,但他的指甲全都掉了,指尖处血肉模糊。

沈呰感到一阵眩晕,好像他从前也见过一模一样的场景。在哪?每当他想探究记忆中的迷雾,就有种特殊的力量阻止他继续想下去。

过了一会,见离宗的伤口还没愈合,沈呰疑惑问道:“你的恢复速度不应该这么慢。”

离宗的恢复力要比他们一些,在骆马市还是红枫港都要快的多。

他抓住离宗的手腕,轻轻舔了舔指尖。

血腥味充斥口腔,离宗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他猛地抽回手。

他绝望地想,沈呰疯了。

他随意地说:“你还喜欢我?”

怎么可能呢,他又不是疯了。

他好像真的疯了。

他的心跳好快,好像要爆了。

沈呰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有趣,目前为止他已经见过三个版本的离宗,加上他自导自演的一共有四个,每个都相似又不同,他们像是同一棵树上长出的不同果实。

一股能量从手心传送到离宗体内,瞬间治愈了伤势,沈呰喝了口茶冲淡血腥味,用老旧目光看向离宗,在这瞬间,他嗅到白玉兰花的香气

“我一直觉得,你仍然是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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