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非禁术，也很少有生灵擅用。

游岁抬手挡住攻势，眼前这人本就有意掩藏身份，无故对自己抱有杀心，身后竟还有他人协助，怎么想也事有古怪。

“你不是我的对手，竟还分心。”神秘人语气充斥着被小瞧的不满，手下攻势越来越猛。

游岁在对方强有力的攻势下，仍能出言调侃道：“你先走出你脚下法阵，堂堂正正与我较量再说这话吧。”

话落，一直处于防守回避状态的游岁一个旋身，再起势化守为攻。

今日已近十五，悬月更为明亮，映照着空地上二人你来我往打得击搏挽裂，远瞧着两道颜色迥异的术法时而紧凑一块儿，时而又分隔几丈之远。

受灵力限制，游岁已显吃力，这十几招对撞下来，他心里只能笃定，眼前这人不敢跨出法阵。

他几次三番想引对方出这法阵，下一瞬便会被人打回去。

游岁又一次闪身躲避，垂眸眼神晦暗不清，既然躲不开，那便断了这灵力输送的通道。

下定决心后，游岁单手执刃防御，他本就应对不暇，另一只手蓄起灵力分心毁坏有灵力护持的阵法。

神秘人未料到游岁这般吃力还会毫不犹豫选择单手接下他的攻击，同时甩出术法试图击碎法阵阵眼。

锋利弯刃划破游岁的手掌，鲜血溅到神秘人的手背处，身后法阵忽明忽暗，似在有意识挣扎，最后却也在游岁放弃自护的攻势下徒劳晦暗。

神秘人冲势太猛，手中弯刃横穿游岁整个手掌，等他站定回身只得眼睁睁看着阵法消散。

游岁落在不远处，任由掌心鲜血滴落，他像是不知痛那般笑道：“这回，我定要扯下你见不得人的遮挡。”

皇城内，更夫敲打着梆点，锣鼓之声在寂静深夜格外突兀，更夫嘴里高声喊着：“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床榻之上，祈远至头冒虚汗喘着粗气坐起身来，梦太过割裂。

隐约记得他在梦中见到了他的阿姐，哪怕人已故去，梦中阿姐仍在嘱咐祈远至要记得守住祈家清白。

话不断重复，直到梦中的他意识到阿姐离自己越来越远，才迈开步子朝着阿姐的身影追去。

眼看阿姐转身背过去将要消散，那背影越来越模糊，祈远至拼尽全力想要在靠近些，好在他的手触碰到了阿姐的肩膀，可就在触碰到那一瞬间，感觉周身开始极速下坠，他握紧了阿姐的肩膀，嘴里喊着“阿姐”。

面前阿姐的身影并未消散，她缓缓转过身，祈远至正期待能让阿姐在梦中多停留一会儿，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被弹飞了。

眼前一片白光刺目，不得已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刚才还站在原地的阿姐竟变了个人，而那张脸他也很熟悉，是云游岁，浑身是血冷冷注视着他。

所梦之事让他内心仍惴惴不安，等身上汗意渐消，环顾了下四周才重新仰躺榻上。

阖上眼，梦里之事仍挥退不散，辗转反侧良久叹了口气再次坐了起来。

他将视线落在与游岁房间相邻的那面墙上，挣扎后说服自己起身穿衣，只去隔壁瞧瞧，图个心安。

他深知游岁熟睡很难被吵醒，却也未曾推开房门，只小心翼翼推开了虚掩的朱窗。

没有呼吸声，祈远至皱了下眉，走到门前直接推开进去，屋内冷清，床榻上被褥整齐叠放，明显这屋主人根本就没回来过。

祈远至第一反应便是去寻影青，可他刚走到廊下，听得远处一声雷响，抬头明月高悬，何来雨兆？

神秘人双眼在罩袍遮蔽的阴影下紧盯着对面云淡风轻的游岁，全然不顾自己肩胛处正一股股往外冒血的伤口。

相比之下，游岁只右胳膊又添一道刮伤，明明自己也添了彩，嘴上仍不饶人，“你这不行啊，还得练。”

神秘人将手背上溅到的鲜血蹭到自己唇间，也不甘示弱回讽道：“你也还差些火候。”

就在他要继续攻去之时，体内突然多出一股灵力乱窜，游走之处竟感觉十分轻松，这股莫名出现的灵力并不与他本身修炼相违，大有助他灵力暴涨之态，比之阵法不遑多让。

游岁也注意到神秘人有些怪异，心下奇怪，不过既然敌不动，他必要先行出击。

就在他手中尖刃要挑起那人罩袍之时，突然对方身上溢出磅礴灵力，就算游岁抱有防备仍被震退几丈之远。

未等他站定，就听对面神秘人像是入魔一般仰天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游岁皱着眉冷眼瞧对方癫狂之状，这又是发哪门子疯？

就在游岁疑惑不解之时，神秘人下一句话却令他眸色骤冷，浮起杀意。

神秘人手中弯刃直指游岁，“神仙？真是荒唐，不过就是作茧自缚的愚蠢货。”

话虽隐晦未挑破，游岁却听出其中何意，他咬了咬牙，这人......不，应说这妖兽竟能通过鲜血窥探生灵往事，身上诡异之事太多。

游岁讥讽道：“是吗，是看来今日你死我亡，总要选择其一了。”

话音未落，游岁就将他现知能运用的灵力附着在法器上，单手向上一抛，法器骤然长了几寸。

法器重新落于手掌，游岁毫不留力执刃攻去，相比之前较量，这次可是贴着天罚的界限。

妖兽见之丝毫不怵，游刃有余地接下游岁的攻击，嘴上还不知死活激怒游岁，“怎么，这便恼羞成怒了？”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尖刃擦着妖兽耳朵挑破罩袍，好在他躲避及时，可他一直有心藏匿的身份也暴露无疑，他头顶的兽耳晃了两下，那双幽绿的兽眸变得更细，似是被惹怒了。

游岁也被妖兽三言两语惹得急火攻心，手中法器再一次发生变化，出现几道缩小的雷电围绕着法器，隐约还能听到"滋啦"地声响。

“你真是该死。”

游岁的怒骂妖兽并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游岁手中灵力倍增的法器之上，头顶兽耳似是察觉出危险，小幅度抖动了两下。

就在这不知威力如何的攻击起势之前，一道闪光惊雷贴着游岁旁侧劈下，震得陷在怒火中的游岁回了神，也分了心。

局势转变只在瞬息，更何况还是格外敏捷的妖兽。

那警告惊得游岁卸了手中二次聚起的灵力，硬生生接下对方强劲的攻击，脚下土地都下陷了三分。

那妖兽讥讽道：“你身上束缚太多，结局已定。”

说着手上力道俞渐加深，压得游岁跪弯了腿脚，毫无还手之力。

游岁紧咬着牙，嘴角溢出鲜血，哪怕败局已显也仍回讽，“你废话真多，不到最后一刻，谁能定我生死！”

一声怒吼未落，法器上雷电骤显，伴随着天罚雷声滚滚，又是一道雷劈下警告游岁违背天道。

见游岁不打算收势，下一道天雷相继而至，直冲着他劈下，可害怕的却不是他，而是正巧挡在他身前的妖兽。

一道天雷劈在身，修为能散五百年，妖兽修炼不易，他赌不起，只得急忙避开。

本以为那天雷会劈在游岁的身上，却未想到他及时散了灵力，单手高举法器覆上微弱灵力示弱，硬挨下这道天雷。

就算天雷削弱了责罚的力度，游岁左手还是被震得松开了法器，好在在脱手前一瞬他将法器扔远了些。

游岁踉跄站起身，浑身都在轻颤，腕间的花苞隐约发亮。

他伸手唤回地上焦黑的法器，一个甩手重现亮泽，倒显得这天罚不痛不痒。

成功减轻天罚的游岁，瞧见对面因他这作为略显吃惊的妖兽，嫌弃道：“不懂舍弃之人，如何能成大器。”

“你耍我？！”妖兽这才明白过来，或许只有一开始游岁暴怒之下的攻击才是真的，再被天罚警醒后的暂败只不过是他不甘心的做戏，只为给自己出口恶气。

游岁轻笑了几声，嘲讽之意丝毫不掩，“我可是给过你杀我的机会，近在咫尺，只是可惜。”

“疯子！”妖兽低声怒骂，聚起了身上的所有灵力朝游岁攻去。

就算被戏耍了又如何，眼前这人仍旧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还是有很大机会杀了他。

妖兽脚下阵法不知何时被他修复而成，他借着双重的外力帮助，将游岁重重地击倒在地，法器也被击退滚到了远处。

弯刃刺穿了游岁的肩胛骨，皮肉绽开的声音尤为骇人。

游岁就如不知疼痛的入魔生灵那般，面上仍带着未散的笑意，“你当真以为杀我如此轻而易举？”

妖兽紧按着弯刃，尖端仍不停地往游岁皮肉里钻，他虽不知败局已定的游岁还有什么手段，但仍未选择直接了结他，眼底覆上假惺惺的怜悯，以报他被戏弄之仇。

他压低了声音，俯视游岁佯装怜悯道：“现在还能有什么能助你脱离险境？”

妖兽皱了一下眉，话直往游岁痛处戳去，将他隐秘过往揭开，“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妖兽幼崽？”

头顶耳朵兴奋地直抖动，妖兽啧啧两声，“还是你多管闲事救下的尘寰少年？”

看着游岁杀意浮起的目光，妖兽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语气可惜道：“可他们一个个都背叛了你，你，从未有过好下场。”

游岁下意识地抬起手抓向那锋利的弯刃，暴怒中想要起身，却换来更深的痛苦。

他听眼前这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说着，另一只手掌心逐渐聚起浅淡的光芒。

妖兽把着弯刃使劲钻了钻游岁的伤口，“好像还有一人，他倒是未想杀你，可惜你却要杀他。”

妖兽感叹地摇了摇头好似看到了结局，盯着游岁的眼睛讥笑道：“真是造化弄人啊，看来这次你还是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话落，妖兽突然晃了一下脑袋，察觉到有危险骤现，脚踩游岁带有伤处的肩膀，用术法定住，随即迅速拔起弯刃朝着密林处掷去。

下一瞬，他又抬手一招，弯刃又急转而回，上面只有木屑，未见鲜血。

“什么人？”妖兽兽瞳竖起，很是不喜未知的感觉。

突然，密林内一道微弱的光芒朝着妖兽疾驰而来，却被他轻一抬手就挥退了，青铜剑钉在不远处空地上。

密林内走出一人，妖兽见后有些诧异，“尘寰人？”

游岁侧过头，看清来人是谁，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他不在府中睡觉做梦，来这做什么！

妖兽盯着祈远至的脸思索了一会儿，弯刃点了点游岁的伤口，“刚还聊起来着，你这次倒是运气不错。”

明显他根本没把祈远至放在眼里，丝毫不加防备。

“是吗？”游岁一挥手定住了要上前来的祈远至，“在我看来，你运气就不太好了。”

不待妖兽反应过来，他骤然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低头一看，正巧看清游岁的法器是如何穿透自己胸口。

游岁借着起身之力，将唤回的法器又横插进妖兽颈侧，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只在瞬息间。

“我说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定不了生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