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岁回到房内立马就泄了气，还没等坐下倒杯茶润润喉，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云公子，你现在方便吗？我能进来吗？”

是绥御，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游岁本以为绥御在知道他身份后，昨日就会来找他，没想到现在来了。

“进来吧。”不管这只狐狸是为了什么而来，游岁若是躲着不见，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人家刚在下面帮了他们。

绥御推门而入，见游岁盯着自己，没忍住笑出了声，“云公子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话不能说。”

他果真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游岁泰然自若地走到椅子旁坐下，注意到绥御居然不是空着手来的，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带了什么来？”

打开盒子一看，居然还是原来那只香囊，绥御将几经周转的香囊拿了出来递给游岁，颇有些遗憾地意味，“祈公子又将这香囊退还给我了，思来想去倒不如转赠给云公子。”

“转赠给我？”游岁接过香囊，这东西他戴着也没什么用，送他就成了再普通不过的饰品了。

“是啊。”绥御点点头，状似无意提起刚才所发生之事，“日后，云公子若是与祈公子形影不离，赠予谁，不都没有区别。”

“咳、咳咳。”这话分明就是点他说自己爱慕祈远至的事儿，游岁自己说的时候倒不知道从别人嘴里听见会这么奇怪。

看出游岁别扭的神情，绥御还以为游岁是在害羞，他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宽慰着游岁，“云公子莫要紧张，男人之间的情爱在我们妖境并不少见，不如～同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云公子的忙。”

“帮忙？”这种事情怎么帮忙？游岁怔了一下，随即抬眸看向绥御，有些激动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绥御倾身倒了盏茶，放到了游岁的面前，温和地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祈公子也是刚知道云公子的心意的吧，刚我上来前注意到祈公子虽看着神色如常，但走起路来，步伐还有些僵硬，看着像是还没从冲击中缓过神来。”

后一句话，绥御试图想说得委婉一些，但若是真的要帮上忙的话，还是直言才能更有帮助。

“我可以帮你，若是成了的话，还请日后云公子能多照拂我们狐族。”绥御当然是不会做赔本的生意，仙君欠下的人情能帮他做成不少的事 。

“好说。”照拂狐族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成神之后，哪怕是点拨几个妖兽成仙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不过，游岁还有另一件更为犯愁的事情，他有些尴尬地捻了下耳朵，像是怕被旁人听见，小声说道：“万一，祈远至不喜欢男人怎么办？”

绥御拿起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满怀信心地表示，“放心好了，祈公子喜不喜欢男人，公子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游岁茫然地反手指向他自己，呆呆地张开嘴，“我？”

“啊？”游岁的这个反应，属实是无法让绥御理解，他面上的神色似乎比游岁更加不知所措，疑惑地反问道：“不然我去？”

闻言，游岁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绥御，斩钉截铁地说道：“行，你去。”

“去哪我去！”真是，这个仙君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啊，绥御没忍住的不顾形象白了游岁一眼，冷笑一声，“云公子要想知道祈公子喜不喜欢男人，先要问清楚他之前是否有过心仪的贵女，如果没有的话，才能进行下一步。”

“那下一步呢？”问清楚祈远至有没有喜欢的人，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难度。

“现在知道下一步，还为时尚早。”说实话，绥御觉得以游岁这种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情况，先问清楚这一步，就不知需要多久。

送走绥御之后，午膳游岁是在自己房中用的，简单地吃了两口之后，将自己收拾妥当便去寻祈远至了。

“祈大人，方便进去吗？”游岁敲了两下门，刚要再敲的时候，门从里侧打开了。

祈远至打开门，瞧见游岁见到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更加笃定之前说的话，不过就是为了报复他煽风点火，没帮他脱身罢了。

“赶紧吧，要添置的东西很多，日落前能回来就不错了。”游岁直接就奔着正事，一边念叨着需要买的东西，一边朝楼下走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还未等下楼就与打算出门的赪霞碰了个正着，两人皆是一愣。

“云公子，这是要去哪？”赪霞已经从她哥哥那儿知道了游岁的身份，不过现在两国已经签订了休战条约，甚至风福国有向祥景国投诚的意思，所以她倒不是那么排斥这个祥景国的皇子。

想起这位公主说的十二位驸马的事儿，对游岁还有着不小的冲击，他对着赪霞寒暄地笑了两声回道：“我们正打算在明日上岛之前添置些东西。”

看到走过来的祈远至，赪霞垂下目光点了点头，本以为自己可能影响到两人的关系，还有些过意不去，如今看来似乎还算好。

“公主是打算去哪？”游岁这就属于无话找话了，其实他大可直接转身走人，不过他瞧这个赪霞似乎有话要说，支支吾吾的。

赪霞抬头看了眼游岁，又瞄了眼保持沉默的祈远至，一扫刚才略有些低迷的情绪，“云兄唤我名字便好。我本是打算出去寻觅些小吃糕点，不如一起？”

“啊？”游岁回过头看向祈远至，挑了下眉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结果对方理都不理，直接移开了视线。

“那便一起吧。”游岁回过头，应允道。

街上都是些妖兽，赪霞一个姑娘，要是孤身一人怕是不安全，反正都是买东西，吃的用的都一样。

见游岁答应了，赪霞展眉一笑，催着快走，“那便快些，要是让我哥看见了，就去不成了。”

说是去买吃的，游岁本以为赪霞是想好了买哪些东西，就算叫不上名，什么口味总要知道吧，结果到街上看到的每一个摊子她都要去凑热闹。

走了这么长时间，游岁和祈远至还是两手空空。

他们二人跟在赪霞的身后，看着小姑娘情绪高涨的模样，衬着他们二人就像那夏日里被阳光晒蔫儿的花草一样没有精神。

祈远至平日里话就不多，从出来到现在更是一言不发，游岁偏着头打量着他，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话这么少，不会还在计较今早的事儿吧？”

“殿下用来诓人的手段，臣有什么好计较的。”这话倒是实话，祈远至的确不是在因为那件事，所以才沉默寡言的，他只是在想游岁。

结合之前赤缇查探到关于游岁的事情，说不通他曾与醉隐阁能扯上关系，那日府上遇难，游岁一身夜行衣及时出现，莫不是受了皇上的指示，也在暗处监视着祈府。

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祈远至第一次拿不准一个人究竟是什么阵营的，说他是派来监视他的，不仅手段不高明，脑子还不太灵光。

能差点儿被人牙子拐跑的人，怎么会被那位步步为营的皇帝，派来做这种需要脑子来隐藏身份。

“这有一家卖发饰的店铺，进去瞧瞧吧。”游岁实在是跟这个祈远至没有什么能聊上的话，他喊着前面的赪霞，拐弯进了旁边的店铺。

游岁看中了几个轻巧的发冠，举起来逐个问询唯一一个姑娘的意见，赪霞却摆了摆手，说不如让祈公子来挑挑。

“他？他哪里会看这些东西。”他们两个一说起话来，就像是针尖对麦芒，他还担心祈远至挑了个最丑的给他呢。

游岁将手中的发冠放下，一字排开着细瞧起来。

“不如都买下吧。”没一会儿，两道不一样声线的声音同时响起。

游岁有些诧异，抬头看向异口同声地说了一样话的祈远至，难得两人看法会一致。

祈远至见游岁看过来，不知为何开口解释道：“反正以殿下的品味，怕是瞧不出什么好坏来，只是看重量的话，就都买下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轻巧些的？”时间长了，祈远至这一跟他说话就埋汰他的口吻，游岁都已经听麻木了，干脆就捡着自己想听的听。

“看材质。”说完话，祈远至转过身，冲着一旁颜色各异的发带去了。

游岁撇了撇嘴，捧着瞧上眼的这几个发冠，放到了柜台存放，然后走向相反的地方去了。

徒留赪霞一个人站在原地，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祈远至，他正低着头瞧着发带的纹路，又回过头看向明显不知道再买些什么好的游岁，莫名感觉两人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最后结账的时候，祈远至果真挑了几个发带来，一块儿付了银子。

“你整日带着玉冠全束着头发，买发带做什么？”他又不像自己，向来是不在乎什么礼数，就算是行冠礼后，依旧高束着头发或是半扎发。

赪霞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路过游岁身旁时，意味深长地说道：“祈公子不戴，云公子不是戴起来正合适嘛。”

不枉她观察了那么久，祈迩安看似漫不经心的，实则一直在观察发带上的纹路，就是为了能跟游岁挑选的发冠贴合上，好不容易挑到了合适的却又不说，这个云逸宕又是个脑袋转不过来弯的，这两个人还真是别扭的紧。

有赪霞在，加上游岁看中什么直接就买的性子，等他们三人回狐鸣楼的时候，天黑了，东西也全了。

游岁跟赪霞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完全忘记了早上还存有芥蒂。

祈远至手上拿着的东西最多，基本上都是在他又一次说话难听的时候，游岁用皇子身份压他时硬塞过去的。

“几位可算是回来了。”清朗的少年声响起，在这有些嘈杂的客栈并不容易分辨。

游岁却在听到这声音时，呼吸一窒，抬起头循声望去，看清朝他们走来之人是谁时，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怎么会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调风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