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曲姑娘!”寒夙声音稍抬,打断她的话,再不打断难保她再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寒夙并不能肯定昨夜的人影就是她,只是怀疑,刚刚的话也不过是做以试探,显然现在试探不成,反被她将了一军。

寒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她,毫无缘由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寒夙就不喜欢她,这种不喜欢说不清道不明,也许就单纯不喜欢她这张脸吧,过于狐媚,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隔壁桌坐着一身穿锦衣绸缎的贵公子,衣裳虽华丽但长着一脸麻子,眼神总不时打量着曲念,从上到下,从下又到上。

他舔了舔舌,起身,不请自来的一屁股坐在了曲念身侧,笑眯眯道:“听姑娘口音不似本地人,不知姑娘来自何处?”

说话间,贵公子又朝曲念挪近一分,恨不得整个人都压到她身上去。

曲念眉头微皱,想要躲开,不料贵公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姑娘桌上这面一分未动,可是不合胃口?”

贵公子抓着曲念的手,暧昧的揉了揉,“你这手,可真滑嫩。”

曲念声音冰冷:“放开。”

贵公子不以为然,眼神落在她胸前,喉头滚动吞咽一下,“这小客栈里的面确实不好吃,不如让我来做一回东道主,带姑娘尝尝本地的特色菜,保准让你吃得开心。”

他身上带着一股子狐臭味,极为浓郁,满身华服也掩不住。

曲念眼神冰寒,转瞬,又收起冷意,楚楚可怜的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寒夙。

寒夙面无表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事不关己不闻不问。

这人来的倒是时候,正好帮自己试探试探昨夜的人影是不是她,倘若昨夜的人影真是她,寒夙就不信她能忍住不动手由着别人毛手毛脚。

贵公子一开始还只是摸摸小手,慢慢的越发大胆起来,竟当着众人的面就要贴过去亲人的脸。

贵公子急色道:“小美人,让爷亲一个,我爹是这镇上的县官,你跟我,吃不了亏。”

“你放开我。”曲念无助的试图推开他,但显然不敌,眼眶急红了一圈

寒夙闭目,呼吸重了一分,太阳穴止不住跳动,但依旧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再等等,既是要试探,那便得耐住性子。

“寒公子帮帮我!”曲念带着哭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寒夙猛的睁开眼,抓起桌上的剑,一把掀翻桌子,桌上碗筷应声倒地,碎裂一地,她一脚灌十分力,朝那贵公子胸口猛踢而去。

“砰”的一声,贵公子栽倒在地,身体被踢得往后滑行一丈,背抵到墙才停住,被踢之处像是四分五裂一般,疼得他嘶哑咧嘴。

寒夙拔出剑,直指他:“滚。”

贵公子连滚带爬跑出了客栈。

寒夙回头去看曲念,她衣裳不整,眼眶泛红,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好不可怜。

曲念恨恨看着她:“公子一拖再拖,由着那登徒子对我一再轻薄,可是为了试探什么?”

寒夙心中一阵发虚:“我……”

曲念一把擦去眼泪,转身就走,也不想再听寒夙解释些什么。

寒夙望着跑走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心中既惭愧又愧疚,无论她是否有歹心,自己都不该借用这种事情做试探,寒夙叹了口气,心里因做错事而堵得慌。

**

贵公子捂着胸口,忍着疼一路跑,在这小县城里,他贵为县令之子,打小众人就对他毕恭毕敬的,今天竟被人打了,这口恶气不能不出。

他眼神阴鸷,抄小路回家喊帮手,脚下走得很急,一个踉跄,脸朝地,摔得一脸土。

他撑着身子爬起来,刚一抬头,就见面前突兀的出现一人,他吓得往后连退几步,险些又摔倒。

待到他看清面前人是谁,满腔的怒意消了大半,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小美人,你怎么还追过来了。”

贵公子眼有兴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你那朋友没跟过来吧?”

他四下环顾一圈,没有别人,心放回了肚子里。

曲念歪头看着他。

贵公子扫了一眼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眼露贪婪,伸手就要去熊抱她。

马上就要抱住了,脖子忽的被掐住,脚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曲念静静看着因窒息而疯狂挣扎的人,眼神波澜不惊,哪还有半分之前被轻薄时的可怜无助。

曲念观摩了一小会他挣扎的模样,觉得无趣,手一动,只听脖子“咯吱”一声。

贵公子头一歪,仰倒在地,双目圆睁,一动不动。

“啊啊啊!”一路过的小姑娘瞧见了这一幕,吓得大叫,喊完过后又惶恐的捂住嘴巴。

她夺路要跑,结果因过于慌张脚踩到了石头,摔倒在地。

她欲要再爬起来时,曲念以至她身前,居高临下,一脚踩在她胸前,踩得她动不得分毫。

小姑娘抓着她的脚,乞求道:“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也不会说,您放过我吧。”

曲念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她。

踩在胸口处的好像不是脚,而是一颗大石头,石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压得她整张脸涨红,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成肉泥了。

在小姑娘即将断气时,曲念恍惚回神,松开了脚。

小姑娘如负重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飞快跑走了。

曲念望着跑远的人,眉头微皱,她咬唇,急急忙忙的取下腰间的白色玉笛,表情严肃认真,对着玉笛解释道:“师尊莫要生气,我没乱伤人。”

曲念指了指远处趴死的贵公子,“那人先惹的我,我不过小施惩戒,至于刚刚那小姑娘,她啊的一声吵到我了,我一时没忍住,虽踩了她一脚,但也未伤到她。”

解释完,曲念长松一口气,眷恋的摸了摸玉笛,如负重释。

师尊最痛恨她无故伤人了,没少因为这事罚她,她不能再惹师尊生气了,师尊生气起来实在吓人,一罚便罚了她千年。

曲念将玉笛系回腰间,动作小心,唯恐磕到碰到。

**

寒夙围着客栈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寒夙想同她道歉,想来刚刚的事她应该气急了。

“你去哪了?”寒夙寻她寻的着急,现下见她悠悠闲闲的从外走进来,不免质问出声。

但转念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质问她,毕竟理亏在先,“刚刚的事情是在下之过,于情于理我都不该……”

“好了,刚刚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世道险恶,公子对我存了提防之心也无可厚非,”曲念将一双鞋举到寒夙眼前,“我刚刚去给你买鞋子了,你脚磨破皮想来应该是鞋子不合脚,我去给你重新买了一双,你试试。”

寒夙愣了愣,望着眼前的黑靴久久未动。

曲念苦笑一声,“给你药膏,你怕我在药膏里下毒故而不用,我给你买双鞋子,你不会也觉得我在鞋子里藏了刀吧。”

寒夙接过鞋子:“我回屋里换。”

曲念展笑,目送她上楼回房。

回到房间后,寒夙拿起了桌上未动的小瓷瓶,揭开瓶盖嗅了嗅,犹豫思忖了一会,她脱下鞋袜,往伤口处涂抹。

凉酥酥的,确实是一瓶上好的膏药。

穿上新鞋子,寒夙微怔,刚好一脚,不大不小。

**

曲念视线点过她的脚,问:“鞋子可还合脚?”

寒夙反问:“你怎知我穿多大的鞋?”

曲念:“家里是开裁缝铺的,从小耳濡目染,光是看上一眼,便知衣裳的尺寸以及鞋子的尺码。”

寒夙狐疑的看着她。

曲念无奈耸肩:“公子莫不是这种事情都要生疑?”

寒夙收敛心神:“曲姑娘待我真诚,之前实属在下过分警觉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曲念笑了笑,大方道:“你知我待你真诚便好,之前的事就既往不咎了,前往郁竹门路途艰远,你我还得相互照拂,莫要再因这些小事而闹得不愉快了。”

寒夙点头,“这是自然。”

昨夜那人影既不是曲念,那会是谁呢?寒夙陷入沉思,这客栈也不像黑店,掌柜和小二并无可疑之处。

寒夙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多想了,那人影虽潜入了房间,但财物未丢人也没受伤,不管是谁,不管意欲何为,现下都不是计较的好时候。

出发赶路,一出客栈门,就见曲念牵了一匹马过来。

曲念将马拉到寒夙身侧,“买鞋的时候顺带买了匹马,有了马也方便我们赶路。”

寒夙看了眼马,又看了眼曲念,眉头微皱。

曲念了然,一本正经解释道:“我不会骑马,你我同乘一匹。”

寒夙摇头:“这怎么能行,男女有别。”

曲念瞥了寒夙一眼,轻笑,“你穿个男装脸上涂点黑灰,就当我看不出来了,你我皆是女子,何来男女有别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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