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小小轩窗之下，她正梳妆。

白日的记忆凭空袭来，心头的疲惫如同烛泪灼烧着柔软的心房，眸中有着化不开的阴郁之色。

碧落将鸢儿哄着入睡后，便从隔壁厢房出来，轻轻叩响她的房门。

罗音从铜镜前起身，她打开房门，见到是碧落，便忍不住拉着她坐在软榻上，伏在碧落瘦削的肩上闭上眼。

碧落已从小姐口中听闻今日街上之事，明白她心中的难过，于是沉默着任她依靠在自己身旁。

“碧落，我醒来之后，全无睡意。”罗音开口，声音闷闷的，碧落猜出她应该是哭过了。

“小姐需要奴婢去准备安神茶吗？”碧落声音轻轻地，好似怕说话大声扰了安静。

罗音微微睁眼道：“不必，只是我想不明白一些事情，也许我想明白了，就能放心地睡去。”

“小姐，可是在想违命的事情？”碧落问她。

罗音不否认，她开口说话，不知是想从碧落那得到答案，还是自言自语，道：“万僵是妖，违命也是妖吗？”

碧落自然不知道答案，罗音没等碧落回她，继续张口道：“妖能活很长时间吗？”

这个问题碧落知道，她思索了一番，委婉道：“是的，妖比人活得长久。”

罗音想想也是，她只是在下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那我和违命做不了长久的朋友了。”

碧落只听得小姐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言语了。

耳边传来舒缓的呼吸声，她知道小姐这是睡着了。

她将小姐安放在榻上，把被衾盖上，她看着睡过去后仍然蹙着眉头的小姐，伸手想要抚开那皱着的眉，手还未落上，她就感受到厢房中除了她二人以外还多了一个人。

“青女。”那人在她身后道。

她闻言，立即转身做一个嘘声的手势。

等到罗音半梦半醒睁开眼时，厢房中的烛火已被吹灭，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在，她猜想碧落该是去陪鸢儿了，又陷入梦中去了。

梦中又是大片大片的雪花，人间苍茫一片，她抬头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没有人在，她心中在焦急地期盼着什么般。

可惜，直到最后，她也没等来什么人，失落的感觉直至醒来还是如此真实。

碧落和沈诠之在客栈大堂中的四方桌上对桌而坐，此时除了店小二外，就只余几个客人松散地遍布大堂中。

碧落今日是第二次见到沈诠之了。

她第一次见他时，心中也没有意外，因为她依稀猜到他来了，并且他近日一直注意着柳颜姝。

他真是冤魂不散，滕六为他沦落至此，也许是自觉没有脸面再见此时身为柳颜姝的她，所以连救人都不敢等人醒来见一面。

“小姐醒来时，问我是何人送她回来的，我只说是一个好心的路人。”碧落开口。

沈诠之点头。

“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碧落不解道，是他来找她的，等二人落座，他又不说话。

“我要离开痴境海，去往乾恒天，之后一段日子都不能暗中跟着柳颜姝了，拜托你好好照顾她，我欠她的，有朝一日，我会还给她的。”沈诠之道。

碧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于他原来也会知错。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刚来到乾恒天，那时候你从不与人交好，我原以为是个清高的性子，没想到也是一个被利欲熏心、两面三刀之人，我这个做好姐妹的当时没能阻止滕六爱上你，但痴境海这一世，我不会让她再重蹈覆辙，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就算你没有来找我，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碧落语气坚定道。

沈诠之闻言微怔，他良久才道一个好字，说完，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碧落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但相比较沈诠之带给滕六的伤害，这些言语上的尖锐又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