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在虞的微信头像，不是那个挂在衣架上的小熊。

而是一只骑着玩具车的熊猫。

微信名是干脆锅巴，真是个沙雕又可爱的名字。

朋友圈背景图是一张紫里映着红的晚霞图。

朋友圈记录寥寥几条，只存着半年可见，有几条吐槽自己倒霉的记录：

7月19日，姜在虞说继自己把表不小心扔垃圾桶里后又把车钥匙扔进了垃圾桶。

5月24日，姜在虞说自己拿着平板去洗澡，不小心把平板扔水里了。

醒酒汤咕噜咕噜煮着，葡萄干窝在自己窝里，睁着橙黑色眼睛看着她。

应该是也觉得可爱，所以顾藏为了熏陶葡萄干的审美细胞，又抱着葡萄干看起了姜在虞的朋友圈。

直到醒酒汤煮完了，喝完了，碗刷完了，澡洗完了，她躺到床上才把姜在虞的朋友圈关了。

顾藏将被子折成端端正正的长方体，整个人窝了进去，脑子才勉强开始转动起来，梳理着“姜在虞用另外一个微信加了她好友”这个事实。

她暂时没弄清楚这个微信是不是姜在虞真的微信，但是从朋友圈半年以来的记录看，至少这个微信要比那个用来加同学的小号，看着要真实许多——因为等她后面又继续翻记录的时候，发现姜在虞把那几条吐槽倒霉的记录隐藏了。

这说明，这个微信号里面的内容是真实的姜在虞。

她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姜在虞要用另外一个微信来加她，但她很高兴，因为姜在虞把她和其他人没放在一个类别里。

点开微信聊天框，消息还停留在她同意好友申请后回复的那句话上：

姜在虞：【我是姜在虞。你到家了嘛？】

顾藏：【到了的，谢谢关心～你到家没？】

太客套了，所以顾藏又在后面接了一句：

【谢谢你的衣服，明天你去学校的话，我还给你。】

顾藏以为姜在虞拒绝她的方式会是“一件衣服而已，不用还了”，或者是“你送我葡萄，我送你衣服这不正好吗？”，但姜在虞却没有回复她。

兴许是已经睡了，所以没来得及回复。

这么想着，顾藏关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闭上眼睛那一刻却又从床上扑腾起来，手上飞快打字，又发了一条过去之后才安心躺下。

顾藏：【顺便解释一下，我不喜欢章语照，也没有姬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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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辗转反侧。

姜在虞在顾藏脑子里转了一晚上，还不罢休，还转悠到了直到凌晨才出现的梦里。

梦里的姜在虞，蹲在路边眼圈发红，珍珠般大颗的眼泪溢在眼眶里硬生生不掉落，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顾藏，你不该喜欢我。”

梦里的感受很真实，甚至让她能清晰感知到在姜在虞说完这句话后，哽在她喉咙里的呜咽，让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零散的梦境交织，真真假假重叠。

惊醒过后，犹在脑子里深刻的画面，是那个在教室里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她的姜在虞，没说其他的，就叫了她一声，却让她一个激灵从梦里惊起。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她从床头扯了张纸擦去额头的粘腻，九月份的天气有些闷热，裹在被子里睡容易出汗。

顾藏点亮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显示6:44，还没到7:00的闹钟时间。

还有一条微信通知。

绿色的小标突兀，没显示具体的消息来源和消息内容，却让她怔忪着看着屏幕，不仅胸闷还有点气短。

消息点开后，的确是姜在虞发来的信息，但不知道到底是回的她发过去的哪一句。

信息送达时间是凌晨1:22，也不过是顾藏关手机之后的十分钟，内容是一个表情包：一个火柴人面无表情比着ok的手势。

表情包很沙雕，和姜在虞朋友圈那几条有内容的吐槽记录，属于同一个风格，看起来像个合格的活泼沙雕率直的综艺人。

很难想象的到，原本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姜在虞，会变成现在这副活泼开朗的模样。

姜在虞是从综艺走入大众视野的女演员。

最开始演了十几个没水花的路人角色，后来靠着一档野外荒岛生存类真人秀引起注意，大家都说，很少有女明星会愿意不洗澡不洗脸蓬头垢面，生吃昆虫生吃鱼生吃野菜。

后来，姜在虞不停在很多综艺里刷脸，当飞行嘉宾被前辈惩罚脸肿的眼泪汪汪；气温零度以下的天气里被惩罚扔下冷水，又因为无人在意没人救援，后面自己发着抖嘴唇发白爬起来；连轴转三十六个小时不睡觉晕倒在节目休息室，最后又自己醒转过来去赶下一场节目。

过去多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顾藏也宁愿这些都只是粉丝的夸张。

因为她找着这些画面再去看，姜在虞都还是笑得灿烂，眼泪汪汪也笑着，精疲力尽也笑着，浑身发抖也笑着。

再后来，姜在虞出了头，虽然还是综艺录制的多，但也有了戏拍，也有了很多与之而来的黑料和绯闻，有不少跟着她不离不弃的粉丝，也有很多锲而不舍就是讨厌她的黑粉。

多年以后再一次见面，姜在虞也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脸上仿佛凭空长出了一双月牙眼，一按开关就自动开启的那种。

顾藏原本想着，只要姜在虞现在表现出来的开心都是真实的就好。

现在却又想着，要是能搞清楚姜在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好了，仿佛只要搞清楚这件事，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做出选择。

顾藏深呼出口气，决定暂时放过自己已经转了一整晚的脑子，从仍是方方正正的被子里钻出来，倒了杯凉水，冰凉液体入喉后让压在心底的燥热下去不少。

她按开手机，点开微信，决定说些什么回复姜在虞，思来想去，最后把姜在虞发过来的表情包先转发了回去，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打字，拇指悬空在发送键的那一刻，对话框里弹出一条信息。

姜在虞说：【昨天谢谢你帮我喝酒，要么我今天请你吃饭？】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悬在半空的指尖先做出反应，按下了发送键，送出去了她思来想去的那句话：

【谢谢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