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顿饭吃的很安静。

结束后，周致寒带着她坐上车。

他倒是没有着急开车，反而系上安全带，单手搭在半降的车窗上，另一只手抵在方向盘上，拇指轻轻点着。

侧眼看见常予系好安全带，温声问：“给你买的糖，有吃吗？”

常予手指一顿：“没有。”

不知为何，常予的脑子里忽然窜过刚才，在西餐厅内，周致寒捂着心口的模样。

下意识转过脸去看，周致寒冷不丁的一声笑：“怎么？”

常予眨眼：“你不是说心情不好吃糖吗？我没有心情不好啊，我最近心情很好。”

说完，她还认真的看了好几眼周致寒。

周致寒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已经呛到了喉咙口，抿着唇角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

“什么……意思？”常予结巴问。

周致寒扫过她的安全带，没说话，踩了脚油门。

常予下意识攥紧安全带，又觉得周致寒的表情实属奇怪，有点像是秋后算账的意思。

舔舔嘴角，追问：“怎么了呀？你怎么不说话？”

周致寒缓缓开口：“我觉得，不被你气死的唯一途径，就是少说话。”

常予唇角轻颤：“……？”

-

常予今天疲倦得很。

周致寒也没有跟她待太久，吃过饭将她送到小区外，看着常予上楼，周致寒点燃一根烟，侧身靠在车门上，给宋意风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宋意风似乎有些睡眼惺忪，连声音都是朦胧的。

宋意风略带起床气，烦躁不已：“谁啊？”

周致寒一顿，算了算时间：“你那边也应该天亮了吧？”

听见周致寒的声音，宋意风翻身从床上坐起：“表哥……”

“嗯。”周致寒声线清冷，“问你个事情。”

宋意风抓抓脑袋：“你问呗。”

“你们之前给常予过生日，都是怎么过的？”周致寒吐出一口烟圈，半眯着眼抬起头望向路灯映出的光圈。

宋意风在那头打了个呵欠，“还能怎么过，喝个小酒，吃个蛋糕，送个礼物，回家睡觉呗。”

周致寒夹着烟的手指停顿下，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简单。

本来以为，对常予这样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来说，应该是朋友聚会，然后准备一个皇冠，穿着公主裙，切切蛋糕什么的。

宋意风声音懒懒散散的，他穿上拖鞋问：“表哥，你该不会是想给常予过生日吧？”

“嗯。”周致寒收回思绪，淡声问：“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宋意风想了想：“有倒是有，不过你得答应我。”

周致寒皱眉：“什么？”

宋意风咧开嘴笑：“我还想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你别给我妈说。”

“哦。”周致寒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为了你那个心上人？正好，我好久没看到小姨了，我打算明天……”

“表哥！”宋意风大叫，周致寒闭上嘴，只听他说：“其实常予不怎么喜欢过生日的，反正常宁走了以后，她就没怎么主动提起过自己的生日了。”

周致寒咬着烟嘴，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而后开口道：“她的心结很深。”

宋意风叹气：“可不是。”

“当年常宁那事情，内幕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常予自己知道，但是她谁也不说。”

“而且你不知道，当初她受伤最严重的时候都没有哭过，这么些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人掉过一滴眼泪。”

说完这话，宋意风忽然顿住。

他想起那天夜里，红灯时停下车，他的目光往常予身上扫，正巧看见常予红着眼睛的模样。

周致寒抿起唇角。

不是的，他见过常予红过眼睛。

上一次跟程宴的饭局，他在外面等待，看见常予红着眼跟在程宴身后。

长长吐出一口气，周致寒没再说话。

片刻后，他掐断电话。

-

次日常予休假。

清早除了接到俞斐和宋意风的电话以外，还有常见林和沈黎的未接来电。

生日对于常予来说，仍旧是个普通的日子。

按部就班的将屋子清理一遍，换洗了床单被套，午间随便吃了些水果，常予直接上床午休。临睡前，她还特意上了个闹铃。

这一觉睡得太沉。

醒来时，常予甚至以为已经到了半夜。

她半撑着坐起，偏过脑袋看向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光。

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将她击中，常予弯了下腰，脊背绷得很紧，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撑在被面上。

“叮咚——”

门外的按铃声传来，常予慢吞吞的直起身子，她穿上鞋子，神色倦怠的往门口而去。

刚一打开门，周致寒的笑声就传进她的耳中。

常予抬眼去看，诧异的睁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周致寒笑：“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常予抬起手揉揉脑袋，有点烦闷：“我这……”

她低着脑袋上下打量自己，穿着家居睡衣，头发凌乱，甚至还有几根额前细碎短发翘起，看着实为不雅。

周致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抬起手，又下意识地给她将头发揉得更乱了些。

常予逃离他的摧残，后退一步，伸手指着他：“放肆，居然敢对朕无礼！”

周致寒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右腿微微曲起，靠在门上，眼中满是笑意的说：“皇上，再不宠幸我，我可都老了。”

这话一出，常予逃也似的转身，就要往浴室奔去。

周致寒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眉眼愈弯，笑着叮咛：“皇上，打扮快点。”

他的手松开，常予头也不回的进了浴室。

周致寒轻声笑起来。

莫名往屋子里跨一步，常予突然从浴室里露出半颗脑袋：“不用换鞋，自己进来坐。”

周致寒扫过半敞的卧室门，慢悠悠的走到沙发跟前。

眼神无意间扫过电视旁边的相框，被扣着放在桌面上。

周致寒偏过脸，看见浴室的门紧闭，他走到电视前，伸手捏起相框。

将照片那一面转向自己眼前。

周致寒微微皱起眉，这是一张常予和常宁的合照。

照片上，少女眉眼舒朗，笑的肆意明媚，露出一排干净的牙齿，眉眼弯弯，一只手挂在常宁脖子上。而她身边的少年，身穿蓝白校服，蓬软的栗色头发，额前的发挡住眉，五官与常予相似，是一副极其俊俏的长相。他堪堪抬起头望向镜头，眼里还带着错愕与茫然。

很显然，这张照片是在常宁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拍出来的。

周致寒捏着相框边沿，指尖有些灼热。

身后传来浴室门开的声音，周致寒下意识回头。

常予用白色毛巾包着头发，一只手捂着，抬眼正朝他这边看过来。

常予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微微一愣。

“抱歉。”周致寒小心的扣下相框，“是我唐突了。”

常予几步走过来，伸手将它放好：“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说抱歉。”

周致寒低垂着眼。

看着常予轻颤的睫毛，眼神黯然。

又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没改，在申请资料，见谅。

抽空求个作收和收藏，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