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隋神情一滞，抿唇：“你嫌弃我？”

金晏：“······倒也不是。”

谢隋：“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晏想了想，举起自己的右手：“你知道么，它曾经是神之右手，出场必带圣光，且只为一个人服务。”

谢隋冷静地翻译：“你是说它只给自己自助过？”

金晏想了想：“可以这么说，它只碰过一门阿姆斯特朗大炮。”

谢隋：“所以？”

金晏有些心痛：“现在多了一门，所以它不纯洁了。”

谢隋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办法。”

金晏：“你说。”

谢隋：“多碰几次，就像熟悉自己阿姆斯特朗一样熟悉另外的阿姆斯特朗，视如己出，就不存在不干净的问题了。”

金晏：······啊，这。

视如己出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他很怀疑谢隋的语文造诣。

谢隋垂下漂亮的眼睛，下结论：“所以你还是嫌弃我。”

青春期的男孩子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留下的阴影可能会伴随一生，金晏安抚鼓励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在这方面，你的天赋已经远超常人了。”

谢隋抬起头，说：“那证明给我看。”

金晏懵了：“证明什么？”

谢隋垂着眼，声音又低又沉：“再帮我弄一次，不然你就是嫌弃我。”

金晏：“······行吧。”

他心想，下一次在弄的时候他一定要表现得兴高采烈，欢欣鼓舞。这样谢隋就不会说嫌弃他的话了。

谢隋本来是随口一说，也有试探金晏底线的意思，没想到金晏居然真的答应了，他怔愣了一瞬，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金晏喝了口牛奶，嘴角沾上点奶沫，多了几分孩子气：“什么？”

谢隋轻声说：“我们又没有关系，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

金晏放下牛奶杯：“我问你，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张桌子吃饭？”

谢隋茫然摇头。

金晏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只有一家人才会一起吃饭，一起住。”

谢隋眼睛里窜起火光，亮得吓人，声音很轻：“我跟你，是一家人吗？”

金晏点头，嘴边一圈奶沫。谢隋余光扫到，眼神一暗，明知道金晏口中的一家人跟他说的可能不是一回事，但胸腔发酸发痒，像是有气泡不断滋生发酵，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地的幸福感。

谢隋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轻柔地提醒道：“嘴边有奶渍。”

金晏：“嗯？”他抹了一下，没抹掉，反而抹得更大了。

“在这。”谢隋抬手帮他抹掉，金晏盯着面前空了的牛奶杯，忽然想起早晨的事，有些不合时宜yellow的联想，一瞬间沉默，谢隋察觉到：“怎么？”

金晏:“······产生了一些不合适的联想。”

“什么事？”

金晏盯着牛奶杯发呆，严肃脸：“你看它像不像早上见过的东西。”

谢隋一秒同步：“······最近早上别喝牛奶了吧。”

金晏松口气：“好。”

学校。高三课业繁重，试卷雪花一样发下来，所有人埋头苦学，谢隋也不例外。

谢隋成绩本就不错，现在不用分心生活费的事，最近几次成绩进步相当明显。

老师们私下里对他寄予厚望，说不定谢隋能够为学校争光。

这几个月谢隋变化很大，同学和老师都看在眼里，长得好，成绩又好，很多女孩子悄悄心存好感。

课间。谢隋正在请教问题，老师耐心给他讲解，优秀的学生怎么看怎么顺眼。

突然一个学生慌慌张张的闯进来：“老师，不好了！”

班主任李老师立刻站起来：“出什么事了？”

那名学生看了谢隋一眼，犹犹豫豫道：“谢隋的家长在教室，吵着要找他。”

谢隋被亲妈抛弃的事在学校里是公开的秘密，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还风言风语地传过一阵，加上那时候的谢隋整天阴阴郁郁，性格古怪，没人替他说话，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孩子，天天看着发堵，抛弃也不难理解了。

谢隋随母姓，谢玉穿着体面，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她本来就长得好，有钱打扮气质一下就出来了，她拎着精致的单肩包站在教室门口，正在张望。见到谢隋眼睛亮起来：“儿子，妈可算找到你了！”

凑过去挽住谢隋的胳膊，谢隋冷淡地躲开：“你找我干什么。”

谢玉站在原地，神色尴尬恼火：“你这孩子，跟妈这么见外干什么。”

谢隋很抵触，毫不留情戳破谢玉极力粉饰的太平：“母子温情那套就不必了，直说吧，你来找我干嘛。”

谢玉离开那间逼仄的出租屋，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转身住进了一个男人的家。

男人经商，条件不错，他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唯一的条件是谢隋不能进门，他不想让儿子感到被分薄了父爱。

谢玉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被谢隋冷言冷语刺了几句，装不来母亲温情那一套，冷下脸：“行，那我就直说了，你现在是不是攀上了有钱人，把联系方式给我，我有事找他。”

谢隋神色讽刺：“你找他干嘛？”

谢玉理了理头发：“这你就别管了，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合。”

谢隋冷冷道：“你不说清楚，我不能给你。”

谢玉有些不自在：“你这孩子，非亲非故的，总住在人家家里算什么，做母亲的，总得了解一下情况。”

谢隋冷笑：“你把我扔下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了解一下情况。”

谢玉尖声呵斥：“谢隋，我没时间跟你啰嗦，你不是找了个有钱人嘛，你继父最近需要资金周转，你看他能不能帮忙！”

话音刚落，周围学生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我的天，原来谢隋他妈是这种人！”

“走的时候没想过谢隋怎么办，现在有困难了，还要让人家帮忙。”

“脸皮好厚哦，这什么妈啊！”

谢玉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这个人一向爱面子，要不然也不能为了活得体面扔下谢隋说走就走。

眼下听到周围的议论声，连老师都露出鄙夷的神色，她有些慌了：“班主任老师，你看这，大庭广众的说话也不方便，能不能让我们母子两个私下聊聊。”

班主任冷淡地点头：“这个得看谢隋的个人意愿，马上要高考了，现在是冲刺的关键时刻，希望你不要占用学生太多时间。”

转头问谢隋：“你想跟你妈谈谈吗？”

谢隋点头：“好。”

家长要找孩子，老师是没有权利阻拦的，虽然他对这个谢隋母亲印象很差。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班主任李老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谢玉领着谢隋找个了没认的地方，环顾四周没人，才放下心，谢隋知道她爱面子，语气冰冷：“这里没人，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谢玉修饰精致的眉挑起：“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谢隋冷笑：“你扔下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你是我妈。”

谢玉噎住，是有愧疚的，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用挣扎求生看人白眼，空闲时做做美容指甲购物，优裕从容，不用担心明天的菜钱。

跟这些比起来，那些愧疚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妈妈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带着你真的活不下去，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有人供你上学读书，妈妈也过得还行，这对我们母子两个都好。”

谢隋了解她自私：“所以，你过得这么好，找我干什么？”

谢玉目光殷切：“我听说供你读书的那个人很有钱，是不是真的？你继父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知道做生意嘛，资金周转不灵很正常，你能不能说两句，帮帮你继父，渡过这个难关？”

谢隋直到现在才真正动了怒：“你让我跟他借钱给你的丈夫？！你疯了吧。”

谢玉捶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丈夫，难道不是你继父。”

谢隋冷声道：“继父？威胁你抛弃我的继父，别恶心我。”

谢玉脸色涨红：“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你就帮帮忙怎么了？”

谢隋：“别人我不管，少把念头动在他身上。”

谢玉见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突然发火：“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是不是？！你太自私了，自己傍上了有钱人，就不管你妈的死活了！也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什么了！”

谢隋脸色发白：“你什么意思？”

谢玉冷哼一声：“我什么意思，有钱有势的年轻男人为什么要帮你一个穷学生，图什么，不是很明显吗？你这张脸生得好也是我给的，不就是包、养吗！”

谢隋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惨白，牙齿几乎咬出血来，这就是他亲妈，他就是被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

如果能选择，他宁愿一降生就被她掐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生出跟这个女人一起毁灭的念头。

“自己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自己满身泥泞就见不得别人干净，你说，这样的人讨不讨厌？”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隋猛然回头，金晏站在门口，俊美高挑，素来冷淡精致的脸却如罩寒霜。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哈哈哈，我好勤快。